直到天快擦黑,萧聪才放慢步子,他缓步继续往前走,打算故技重施,找个粗大的老树挖个树洞再凑合一夜,这是他现在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这样的老树在现在他所处的这方密林里几乎随处可见,在他走着走着不想再走下去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近旁就是一棵绝佳之选。
挖好树洞,摆好匿影藏息阵,又抓了只银耳兔躲树洞里烤熟,萧聪一边吃着兔肉一边想今天发生生的事情,虽然只是与一只驭电豺大战了一场,也没受什么伤,但师父天道翁还在时常说经常自省终究是好的,师父的教诲他从来不敢忘,而且毕竟这是自己正儿八经的第一战,他自认为其中还是有很多提炼之处的。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狗血最愚蠢的一点,自己竟因为修道者的那一点仁慈之心放走了一只修出内丹的驭电豺,说到底还是疏忽大意,所以他现在在想,是否有什么方法能将自己万无一失地伪装起来,最好连气息也一并掩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秦管家身上的人灵丹,但那玩意万金难求,还不知道萧天宇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为他搞来的,所以他还真不敢奢求萧天宇在给自己的弥芥中也放有这么一只人灵丹,再说,自己本来就是人族修士,要那玩意简直小题大做,其实也没多大用处。
想起萧天宇给他的弥芥,忽然意识到里面的东西他还没有仔细查阅过,嘴角慢慢钩出一丝微笑,他自言自语道:
“里面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呢!”
于是将一缕神识探进弥芥里,之前在书上也没读到过修士灵识探进弥芥是一种什么感觉云云,但在他觉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除了刚进来时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外,其他时间就像走在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周围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动态,有的只是一堆堆琳琅满目,静静地呆在那儿恍似毫无所依。
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多,萧聪看着不禁纳闷,父亲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东西搬进来的,再说,萧家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东西,难道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和不满吗?
他大致数了数,这里的书籍卷轴和手札加起来恐怕不下十万,灵石灵钻加起来不下上千万,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其他玩意儿,比如神木了、玄铁了、植草了、有特殊作用的泥巴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丹药,足有好几千瓶!而日常所需用品相比来说却是少得可怜,也就衣物还算是多点。
萧聪心里苦笑着,
“这老头儿的心还真狠哩,给我准备这些东西,莫不是打算让我在历练期间将这些东西全学会?那我这辈子还是别奢望回家了!”
他在一堆堆丹药瓶子间寻找着,期望可以找个什么可以伪装自己的东西,可惜几千个丹药瓶子一一找过来,却连一种自己想要的都没有,全是些疗伤补气的圣药,品阶虽高,但自己现在还真用不到。
可是这伪装身份的问题简直迫在眉睫啊,短时间内得不到解决,他就不能及时借着与古兽打斗来提高自己了,他可不想为自己树太多敌,最后落得被古兽们日夜追杀不得好死的下场。
虽说杀银耳兔充饥是杀生,打斗完之后斩杀古兽也是杀生,但这两种杀生在他看来是不一样的,杀银耳兔是为了日常所需,这个勉强算是不得不,但斩杀古兽不仅有违天德毕竟是修出了内丹的得道生灵,况且与它们的打斗只是为了提高修为,本意并不是要他们的性命,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身体里还潜伏着一个足以祸乱天下的隐患修罗萧聪,他断定这些无端的杀戮都会成为滋养以助修罗萧聪成长,那家伙的偏执和可怕他在风眠谷底时可是见到过的,所以他就算是死,也不能做出这种违逆师父愚蠢至极的事情。
冥思苦想间忽而灵光一闪,
“那些书籍手札里可否有关于修真的法门?”
对于萧家这种法阵世家,家族典藏中有关于修真法门的书籍手札的可能实在不大,但希望渺茫并不代表没有希望,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那万一要有呢!
他来到堆置书籍手札的地方,望着堆积如一座座小山般的竹纸物,十万部,无论是说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感觉。
自这汗牛充栋中寻找一本关于炼制特定丹药的修真典籍无异大海捞针,当然这只是对于平常人而言,而对于修说来说,诸如此般的难题早已出现,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于先贤圣者无穷无尽的聪明才智中早已诞生出解决此类问题的法门,其实早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拥有一只弥芥自古就是万千修士的一个共同的梦想,孩提时期的萧聪当然也不例外,想当年在天道轩时,怀揣着弥芥之梦的萧聪可是在藏经阁里专门寻找整理过有关于弥芥的知识,憧憬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一只可以容纳万物的稀罕玩意,此时未雨绸缪,到时候才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心应手。
也不知当时的他怎么就肯定自己以后也能拥有一只弥芥,天真无邪也好,异想天开也罢,但现在的他确实是年纪轻轻的就拥有了一只在当年梦寐以求的弥芥,所以说,就算是一条咸鱼,也一定要怀有梦想,万一要是实现了呢?
对于从萧家走出来的天之骄子萧聪来说,
这法门说来倒也简单,将精神力分离成游丝进而对弥芥中的东西同时查阅,这对于一向以灵觉见长的的萧家来说,简直是无师自通,甚至萧聪觉得,那法门与自家人用以激发晚辈神识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灵识越敏锐,精神力越强,施展此法探弥芥之物时越顺利,花的时间也越少,他的精神力何其强大,灵识何其敏锐,连欧阳寻那种被归师父笑骂一辈子也修不出灵威的人都能将弥芥玩的从容自如,像他这种初具灵威的人是不是应该将这东西玩得出神入化了。
他稍作沉吟,觉得自己此时在这用匿影藏息阵伪装之下的树洞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便将精神全部沉浸于弥芥之内,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不断裂变的灵识聚在一起,恍似一坨乱麻纠缠不清,很明显,这第一次尝试他竟然失败了!
他又将灵识合散为一,重新分裂,刚才着实是小看了这分识之法,本以为只要灵识足够强大就万无一失,试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精神与灵识之间的磨合和掌控才是重中之重。
这一次他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虽然还是将灵识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的不断裂变,但这一次裂变的速度却不及之前的十分之一,分裂之后的灵识也不再像一坨乱麻般纠集在一起,他们根根挺直,像妙龄姑娘平铺在桌子上的三千青丝。
大约半个时辰后,灵识裂变戛然而止,那分裂而出的细丝慢慢蠕动漂浮起来,彼此的间距也越拉越大,他们移动的速度慢慢变快,进而没入到周围的十万书籍手札中,无声无息地匀速穿梭着。
不时片刻,斜倚在树洞里手里还拿着一根兔腿的萧聪倏然睁眼,将金黄流油的兔腿扔到一边,又将手在破烂的衣服上猛擦了几下,还不忘抬起胳膊用袖子抹抹嘴,然后右手一张,一捆被红绳卷起的竹简便凭空出现在了手上!
他解开红绳,将其在两腿之上展开,并仔细研读起来。
其上记载的并不是关于修玄的术法,而是一座用以借贷它者灵气来伪装己身的法阵,说只要有带有其他生灵气息的东西,就可以将其转嫁到阵中受者的身上,其名唤做“画皮”。
仔细研究一番之后,萧聪搔着脑袋,小脸微苦,
“哪个萧家人吃饱了撑的,竟鼓捣出这无聊透顶的玩意,用料苛刻不说,这难度也有点太高了吧……”
他将神识再次探进弥芥,欲要寻找布置画皮所需要的一应物品,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萧天宇早有预料,总之他这次是走了狗屎运,这布建画皮所需要的各种灵宝,在他的弥芥里竟然都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