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正在全力为沄妍吸痰,此时也顾不得后背上的疼痛。斥力孤还要再打,韩提罗一把拉住了他。沄妍被林飞一阵用力吮-吸,喉间终于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林飞知道已经吸动血痰,连忙运力,突然沄妍喉间呼噜声大响,一口血痰便了起来。这一口血痰吸起,沄妍的呼吸渐渐顺畅,青紫的面色渐渐变淡,变白。
林飞将沄妍喉间的血痰吸起,跑到一边吐了,又连吸几口,沄妍喉间血痰已经全部吸起,面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林飞胃中一阵痉挛,跑到一边呕-吐起来。林飞这一阵吐,差点将胃翻过来,胆汁都吐了出来面色蜡黄。大阏氏过来,递过一只牛皮水袋,林飞喝了一口漱了口,又接过大阏氏递过的毛巾擦了嘴,这才好受一些,回到沄妍身边。
众人现在都眼睁睁的看着林飞,谁也不敢打扰他;沄妍现在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还没有清醒过来。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林飞只能因陋就简了,林飞转头问道:“你们这里有针灸用的银针吗?”
林飞连问几声,周围没有人回答,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也难怪,这个时候针灸之术还是高深技术,前沿科技,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掌握,像这个时代的神医扁鹊。但在楼烦草原恐怕这些胡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韩提罗向左右看看,正要发怒,突然左谷蠡王上前在他耳边轻声几句。
韩提**头,左谷蠡王来到呼贺於闾身边交代几句。呼贺於闾急忙纵马而去,不一会儿呼贺於闾气喘吁吁的跑来了,手中提着一个精致木质药箱。原来这左谷蠡王曾经在中原做过质子,酷爱中原文化,对着中医之术也略懂。呼贺於闾在一次抢掠中原的时候得到一个这样的药箱,当时差点就丢弃了,也就是左谷蠡王保存下来,想不到现在还真起了作用。
林飞一把从呼贺於闾的手中夺过药箱,急忙从里边取出银针,然后在沄妍的几处穴位扎下,又是一阵,沄妍渐渐有了微弱的呼吸。虽然极度微弱,却总算是将沄妍从鬼门关拉了出来。又忙活一阵,沄妍突然嘤咛一声,慢慢张开了眼睛。大阏氏和韩提罗喜出望外,拉住沄妍连声呼叫,大阏氏已经喜极而泣。看到沄妍醒过来,周围的阏氏们,以及韩提罗身后的那些王公将军,楼烦士兵们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沄妍看着王父和母亲,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艰难的问道:“母亲,我这是怎么啦?”
大阏氏一把搂住沄妍,只说一声:“沄妍,我的宝贝……”便已经泣不成声。
沄妍转过头,居然看到了在一边的那个中原公子,有些欣喜的说:“你没有死?”
林飞冲着沄妍微微点头一笑道:“嗯。”
沄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飞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记着这个问题。我叫林飞,是一个郎中。”
沄妍又转过头看着王父恳求道:“王父,把这个中原小郎中给我吧。”
韩提罗看了看林飞,又看了看沄妍,终于道:“好吧,就把这个中原人赐给你吧。”
沄妍听王父同意将这个中原小郎中赐给自己,看着林飞高兴地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对林飞道:“喂,小郎中,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人啦。你若不听我的话,小心我拿马鞭抽你啊!”。
林飞心中一阵感慨,想不到我堂堂特战队的主官,手下管着几百攻战杀伐,冲锋陷阵的大汉,现在居然是这个楼烦小姑娘的奴隶!
不过这样也好,一来这沄妍的病情刚好,还未稳定,还需要自己继续治疗,二来,在这沄妍手下,也好过在别人手下做奴隶或是做炮灰。
转眼便是几个月。几个月来,林飞一边给她针灸,一边又找了一些草药给沄妍服用,草原上有的是各种草药。沄妍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渐渐好了。
沄妍已经习惯了每一天早上林飞便来到她的毡房为她诊病,针灸,服药,并陪她说话。这个中原的小郎中不仅长得好看,医术好,而且会说话,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常常不是将沄妍和她的侍女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便是将她们逗得哈哈大笑。
每次这个小郎中来到沄妍毡房之后,沄妍便笑得像一朵灿烂娇艳的龙胆花,她的侍女们也是最开心的时候。不仅可以听到让她们感到许多新奇的东西,而且更不用担心公主发脾气打骂她们。
沄妍是韩提罗大单于和大阏氏的幼女,受尽百般宠-爱,犹如掌上明珠,高高在上,养尊处优,可以说从来没有烦心的事。可是她还是觉得快乐的时候很少。王父和母亲宠-爱她,可是却很少和她交流。王父只关心他的战马,草原,征战四方,一统草原的霸业;母亲更关心的是王父。她是王父的最小女儿,姐姐们都已出嫁,哥哥们随着王父征战四方,没有人愿意和她这个小妹妹在一起;手下的侍女们见了她只是恭敬和害怕。
她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玩伴。现在有了这个中原小郎中,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可是今天早上,这个小郎中居然没来。沄妍依然躺在厚厚的软软的地毡上,地毡上是一件狐狸皮做得褥子,不肯起来,她在等小郎中过来。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将整个草原照的红彤彤的,照进了沄妍的毡房。沄妍开始烦躁不安,侍女们端来的奶茶被她摔倒地上。这些侍女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恼了公主,一顿马鞭可是吃不消的。
沄妍依然躺着,问那个最近的侍女:“阿花,那个小郎中死到哪里去了,到现在也不见影子?”
阿花是沄妍最亲近的侍女,她的母亲是大阏氏未出嫁时的侍女,现在她又是沄妍的侍女。阿花和沄妍同岁,自小两个人便在一起。
阿花来到沄妍身前,知道公主不见这个小郎中,心情不畅,便小心翼翼道:“林公子按说每天这个时间都来了,今天不知为什么还不见人影。”
沄妍越发气恼了,阿花这话等于就没说。不过她也知道阿花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伺候,自己不知道,阿花怎么会知道?
沄妍再也躺不住,忽的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站起身来,也不穿靴子,赤着两只脚便跑出毡房。阿花急忙提起沄妍靴子跟着出来道:“公主,公主,靴子!”
沄妍出了毡房,便跑到拴马桩前,那里拴着自己的爱马“红云”。红云是一匹三岁的红色小牝马,见到主人过来,高兴地打起响鼻。沄妍过来,解开缰绳,也顾不得备齐马鞍,翻身上马,便骑着这匹光背马向小郎中的毡房疾奔。
阿花追了出来,手里提着沄妍公主的靴子,一边呼喊,一边也来到马桩,解开一匹黑马,翻身上马追着公主而来。
沄妍不断急催红云,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后边阿花的喊声却未听见。
林飞的毡房是一座破旧的小毡房,原来是一个给沄妍放牧的老马奴住的毡房,这个老马奴死了以后,林飞便住在这里。毡房在沄妍毡房的大约三四里地远,既独立自由,又距离沄妍毡房不远,这里水草丰茂,是一片牧场。林飞除了每天给沄妍看病之外,便在这里四处游荡,和这些马奴为伍,和他们聊天,也给他们看病。
虽然曾经住过死人,林飞还是很喜欢这里。只是时常想起那个救过自己的美丽少女钟儿和她的母亲阿姆。
沄妍来到小郎中的毡房前,跳下马来,匆匆掀起布帘。可是毡房内空无一人。沄妍又返出来,阿花已经骑着黑马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跳下马来,手中提着沄妍靴子道:“公主,你的靴子。”
沄妍瞪了阿花一眼,“哼”了一声,没有理她,翻身上了红云,又向牧场深处疾驰而去。阿花无法,只好提着公主靴子,上了一匹小灰马,又紧紧追着公主下去。
来到楼烦草原已经几个月,又是春暖花开季节。
楼烦草原上,凛冽如刀的寒风和皑皑白雪的冬装已经渐渐褪-去,风也逐渐暖了起来,地面上又长出几寸长的绿草;绿草间,开始点缀着各色的,有名和无名的花朵,色彩艳丽,就像小姑娘花裙子上的碎花。这些花当中,最多的当然还是最好看的龙胆花。
林飞现在便躺在一面缓缓的草坡之上,手脚舒展,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遮住了鼻子以上的大半个脸。一朵龙胆花就放在唇上,嗅着淡淡香气。
身下的草软绵绵的,头上的太阳暖烘烘的。昨天夜里,林飞就在这里睡了大半夜,一直到红红的太阳升起,照得他刺眼才醒来,因为他和提卢图大叔喝酒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