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后,我要嫁人!我要嫁人!”
沄妍像一阵风一般跳下红云,顾不得通报就急冲冲闯进韩提罗和大阏氏的毡帐,红红的俏脸上闪着明艳的光芒,翘挺的鼻子尖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显得极为兴奋。
几名卫士拦不住她,他们知道这个小魔女要是恼怒起来,能把他们的骨头拆下来当柴火烧了。沄妍闯进毡帐,父王和母后正在喝酒,周围站着几个穿戴精致铁甲的佩刀武士护卫,听到沄妍的大呼小叫,韩提罗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酒尊。这个女儿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没有一点规矩,刚才他和阏氏也正在讨论她的婚事。
王族女儿的婚事基本也都是政治和权力争斗的筹码,韩提罗的十几个女儿基本都嫁给了楼烦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甚至有三个女儿都嫁给了势力比较大的乌孙王。这次能够打败弃力那罗延部落,也得益于乌孙部落牵制了弃力那罗延部落的一部分主力,才能一举成功。
沄妍已经十六岁,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韩提罗这次正是和大阏氏正在商议沄妍的婚事,现在韩提罗已经成了楼烦草原之王,大单于,对沄妍的婚事也就比较上心,一定要嫁给草原上的英雄,能为他进一步统一草原带来更大利益。正说话间,突然沄妍就闯了进来。
几名卫士也跟着进来,吓得脸色煞白,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
韩提罗摆摆手,“没你们的事,下去吧。”几名卫士这才抹抹头上的冷汗退了出去。
“哦,我的云雀长大了,要振翅高飞了。来,坐到父王这边来。”韩提罗溺爱的笑着,指指身边的羊毛地毡说。
沄妍雀跃地来到父王和母妃身边坐下。韩提罗抚摸着沄妍的乌黑柔顺的头发问:“我的云雀,你要嫁给我们草原上哪一只高飞的雄鹰啊?”
“父王,我要嫁给小郎中!”沄妍兴奋热烈的看着韩提罗。
什么?小郎中?韩提罗一听便落下了黑脸,“不行,我还以为你看中了我们草原上的哪一只雄鹰,原来是那只只会在草丛里啄食的中原小鸡仔。”
“父王,小郎中不是小鸡仔,他很有本事的。”沄妍涨红着脸急忙争辩着。
“奥,你说说,那个中原小白脸有什么本事?”韩提罗眯着眼问沄妍,在他眼里,公子飞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而毫无用处的废物,只是救了女儿一命才留他一命罢了,他需要的是控弦纵马,驰骋疆场的英雄,他怎么能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好看而不中用的中原纨绔公子。
“小郎中,会看病。”沄妍大声说,对父王看不起公子飞很不服气。
“哼,会看病有什么稀奇,只要父王一声令下,有的是人来为我女儿看病。”韩提罗撇撇嘴,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道。
“呃,小郎中,还会……”沄妍眼珠直转,有些强词夺理的胡搅蛮缠,仰头梗着脖子道,“小郎中还会骑马!”
“哈哈哈……”韩提罗一口酒差点笑喷出来。“会骑马?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哪个不会骑马?恐怕就连刚会走路的三岁小子就在马背上了。”
“父王,你不要小看他。”沄妍急得眼里已经噙着泪了,有些恼怒的争辩道:“他可是降服了我们草原上那匹最强悍,最难驯服的马王赤炎龙驹!”
“什么?他降服了赤炎龙驹?”韩提罗和大阏氏都有些不可置信。
这匹赤炎龙驹在草原上也是声名赫赫,韩提罗也曾试着降服,却只是能靠近却最终功亏一篑,这个草原上大概除了提卢图就不会有人能降服那匹最烈的马王了。
“嗯,当然了!”沄妍看着父王和母后洋洋得意。
现在终于镇住父王了。接着便把在牧场上林飞降服赤炎龙驹的过程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就是大阏氏听来也是惊心动魄。
“好了,我知道了。”韩提罗摆摆手淡淡的说,“这也不能说他就是我们草原上的英雄了。要想成为我韩提罗女儿的男人,他就得弯弓射雕,跨马征战,为我韩提罗部落立下战功才行,我韩提罗可不会白养着这样一只跟着母鸡翅膀下啄食的鸡仔。”
“父王,你同意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沄妍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还没同意呢,到时候再说吧。”韩提罗刚说完,哪知道沄妍已经听不到他说得后半句话,像一只欢快的云雀一阵轻风般早已飞出了大阏氏的毡帐。
“这也未必不是一段好姻缘呢。”大阏氏试探的看着韩提罗说。
她很溺爱自己的女儿,希望她有个美好的归宿。
这个公子飞虽然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但她却能看出公子飞绝非池中之物,将来若是能够回到中原,但说不定将来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
她已经为部落贡献了三个女儿,不希望自己最溺爱的的小女儿再嫁给草原上的那些粗莽汉子,做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
“再说吧。”韩提罗眼望着飞走的女儿,不置可否的说道。
…………
“你要学射箭?”提卢图用惺忪的醉眼看着虔诚的公子飞和急切的沄妍。
清早起来提卢图便把装酒的牛皮袋对准自己的嘴,昨天晚上他喝得大醉,今天早上便又接着喝。在这一点上林飞只能甘拜下风。
“嗯。”林飞显得极为庄重。
昨天沄妍告诉他,韩提罗答应了他们的婚事,条件是要跨马征战,立下战功。
林飞有点哭笑不得,他虽然已经和沄妍天作之合,但还没有考虑到婚事。
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某国的质子,在这里只是一个奴隶,他自己的未来还是两眼一抹黑,两手空空,拿什么来娶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况且,那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钟儿姑娘现在还生死不明。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既然重生在了这个以武力争霸天下的大时代,不管是现在在这楼烦草原上还是将来能有幸回到中原,骑射功夫都是自己将来能安身立命的本钱。
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做一辈子奴隶,面对着自己的心爱的女人不能娶,也不愿意做一只温顺的待宰羔羊,如果在草原,他就做一个草原霸主;如果能回到中原,他就要做一个叱咤风云的名将,甚至像秦王嬴政一样能匡六合,扫天下,做一个千古一帝。
当然,要想实现这个野心的有本钱。上次在救钟儿的时候,从弃力那苏的百余精骑追击和围捕当中他感受到了一身绝顶的骑射功夫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重要性。
要不是自己在重生之后刻苦到近乎残酷的训练,身体怎么能那么快恢复到那种程度?在那种绝境之中说不定自己早就又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楼烦草原上有的是骑射功夫的高手,但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学习绝顶功夫。
但真正的绝顶高手是有限的。以前的弃力那罗延是一个,不过他已经成为历史了,他的头颅都已经做了韩提罗的酒器;呼贺於闾算一个,他是正真的射雕手,楼烦第一勇士,但他只是一个左谷蠡王手下的千夫长,还不敢收自己作为弟子;斥力孤也应该勉强算一个,不过他和自己却有说不出的别扭,他平时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找他?还是省省吧。韩提罗应该比他们略高一筹吧,可是他是草原之王,大单于,他会耐下心来教自己学射箭?
况且这些人也不会白教你。
最后还是沄妍提出来一个最佳人选——提卢图。提卢图是当年和韩提罗并称草原双雄的豪杰,骑射功夫当是天下一流;再说提卢图现在就是闲云野鹤一只,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搞好教学工作;关键的还是,提卢图现在和林飞是忘年的酒友,找他一定肯帮忙。
“可是,从前那些玩意儿我都忘了,你看我现在除了喝酒还会做什么?”提卢图翻了个身继续喝酒。
“提伯,你骗人。我要你教小郎中射箭!”沄妍跺脚撒娇道。虽然提卢图绝不和韩提罗见面,但对这个侄女还是很喜欢的,沄妍在他这里就和在父王面前一样撒泼无赖。
哪知提卢图根本不理她,转过身干脆呼呼睡起大觉来。林飞转头向提卢图那破旧的毡帐四周一扫,便看到在这座毡帐的四周挂着十几张各种各样的弓。
虽然那些弓都已经有些显得旧了,但是仍然擦拭的干干净净,说明提卢图还是很怀念过去的那些时光的。要说他忘记了过去的那些骑射功夫,林飞打死都不信。
不过林飞也很理解提卢图的苦衷,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
作为一个曾经的王者,现在却是别人的阶下之囚,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别人想什么时候切就什么时候切,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他现在想不低调都不行啊。
怎么才能让他教自己骑射功夫呢?林飞眼珠一转,鸭子不上架赶着他上啊。
林飞走过去,摘下其中一张弓,左右把玩。弓的木质很好,黑色而发出油亮的光泽,显然曾经被人长时间摩挲。
弓上的弦已经松了,林飞双手用力一别弓的两角,上了弦,然后轻轻一拉,松开,长弓发出“嗡——”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