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冷冷道:“大将军真是笑话,难道你未听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吗?大将军破城之时,末将已经攻破王宫了,难道不应该得到这柄天犀刀?”
左骨蠡王看向阿奴露怀中紧抱的天犀刀,轻轻走过去微笑道:“公主,这柄刀借我一用可好?”
阿奴露虽然受伤,兀自不屈,怒视左骨蠡王,林飞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是好人,你可以相信他。”
听”鸟人”这样说,阿奴露毫不犹豫将天犀刀递了过去。左骨蠡王接过来细细观瞻。
天犀长三尺二寸,款二寸七分,刀鞘是用上好的犀牛皮做得,刀柄长七寸,纯银打制,上面镂刻这祥云花纹。林飞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握住刀柄,轻轻一抽,便听得“铮”的一声龙吟,虽然只是抽出半尺来长,幽蓝寒光一闪,凛冽刀气四溢而出
左谷蠡王一手握住刀柄,立在脸前,另一手屈指在刀身上一弹,天犀立时便发出一阵“嗡嗡”龙吟之声。就连那不远处的火焰,也被这刀气一窒,熄了一息。众人都是暗暗咋舌。
左谷蠡王用拇指往刀锋上轻轻一试,还未触及天犀刀锋,拇指竟被划出一道细细血口。又拔了几根头发放到刀锋前,轻轻一吹,头发被刀锋割断,纷纷扬扬落到地上。左谷蠡王连连赞道:“好刀!好刀!”豪气一发,退后三步,手腕一抖,舞出十几朵刀花,只见刀影闪闪,犹如万千条虹电。
左谷蠡王转头看看斥力孤和林飞,又道:“既然二位各不相让,不如这样,我来做个中人,你们两个凭真本事赌一赌,谁赢了,这把刀便是谁的,如何?”
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斥力孤知道左骨蠡王偏袒公子飞,若是用别的办法,保不住他们有合起手来搞什么鬼,比武夺刀还是比较公平的,一直以来,斥力孤便对林飞心存不服,对这个传说中的天才总想一较高下,虽然以前也曾交过手,但斥力孤并不服气,这次能有机会打败这个被人们传为传奇的公子飞,不是更能证明自己才是长生天的传人,将来当上大单于便是天命所归?想到这里,斥力孤点头同意。
林飞自然也同意,他知道这其实是左骨蠡王表面公正,暗中助他,若是双方真的闹僵动手,同室操戈,自己这边毕竟势单力薄,肯定吃亏,再说还有古力高和阿奴露,他们都已受了重伤,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也会跟着自己倒霉。
林飞点头道:“但凭左王做主。”
左谷蠡王将手中天犀刀高高抛起,天犀在空中折了几折,倏然落下,正好落在二人正中间,“噌”的一声,扎进地面一尺来深,刀身轻晃,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炫目的光芒闪烁不定,使人只觉刺目。
左谷蠡王退后几步,高声喝道:“这把天犀刀就在中间,你们二人谁先抢到便是谁的。开始!”
随着左谷蠡王一声喝,斥力孤和林飞二人都是严阵以待,像两座大山似的,凝立不动,浑身杀气慢慢聚起,周围五丈之内,都被二人杀气弥漫,形成一个大大的气场,反而将周围诸人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斥力孤握刀在手,便就沉凝下来,再不是刚才的浮躁暴怒。他也是高手,自然知道浮躁暴怒是致命弱点。
林飞双脚微微站开,身子挺直,目光平视,右手握住乌云螭,立在身侧,渊渟岳峙,气定神闲。
二人的目光对峙着,大战未开之前,在这气势上便已交锋。
此时却是最重要的时刻。二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若是输了气势,谁也便输定了。
虽然二人都还未出手,浓郁的杀气已经让周围的众人再次退后,都知道只要二人只要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时间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流逝,也不过一刻钟时间,人们便已觉得好像过了百年。
斥力孤终于按耐不住,在左谷蠡王和周围这些将军士兵注视之下,他和林飞对峙,本就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此时居然被唬住,只怕日后这些人在背后都要暗暗嗤笑。必须尽快将这小子解决掉。
斥力孤开始慢慢挪动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动,眼睛仍是直盯着林飞,希望能从中找出破绽。他挪动的身子慢慢围着林飞转了大半个圈子,林飞仍是就这样站着,像标枪一般笔直,双目仍是那样坚定犀利,只是握枪的手比刚才紧了些,身子只是微微转换角度,使得正面始终正对着斥力孤。
已经转了一圈多,斥力孤仍然没有发现林飞的破绽,两鬓已经微微见汗。
变换了一下角度,斥力孤又从另一个方向转动。林飞依然是这样,只是微一转身,便又与斥力孤相对,全身毫无破绽可循。
斥力孤握刀的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出汗,有些滑腻。斥力孤心下便有些焦躁。在这样僵持下去,被其他将军耻笑倒是在其次,再过一会儿,出汗的手只怕握刀都不稳,这才是最可怕的。决心已下,斥力孤决定打破僵局。
斥力孤停下步子,双手握住弯刀,突地大喝一声,身子忽地飞起,犹如一道龙卷风般直朝场中天犀刀扑来。
斥力孤动,林飞也动。后发先至,在斥力孤到达天犀刀面前时,林飞也到了。斥力孤弯刀挥处,罡风激荡,一片刀影;林飞展开裂乌云螭矛,宛如万千条长龙,丝毫不落下风。
周围众人大都是高手,被这二人龙腾虎跃,刀光枪影吸住了,虽然二人的罡风荡处,将他们衣摆头发掀起飞扬,可是却不肯再往后退。
二人斗得急了,围着这天犀刀周围四五尺内,只见一团光影,地上尘土落叶激起,纷纷向四处飞散。
武行里有句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斥力孤刀短,不一会儿便被林飞长矛压制,心中越来越急躁,一发狠,行了险招,跃上插在地上的天犀刀刀柄,居高临下,展开攻势。
周围那些楼烦将军见斥力孤取得优势,都轰然喝起彩来。
林飞冷笑一声,心道,你这是要找死。让过这一轮攻势,待得斥力孤力竭之时,突然反击,乌云螭像一条黑色闪电只向斥力孤下盘刺来!
斥力孤身材高大,气力沉雄,冲锋陷阵是他的长处,轻身功夫却非其长。他为了夺得先手,抢占制高点,便立在这天犀刀柄之上,下盘便不稳固。林飞正是瞅准他这一点,攻其必救。这一枪,急如闪电,气势如虹,斥力孤刚才又是一轮强攻,刚刚力竭,便被林飞一招打下天犀刀柄,先手已失,连连倒退。林飞杀的兴起,乌云螭枪尖一挑天犀刀柄,天犀刀便像粘在乌云螭上一般,林飞双手舞动枪杆,那天犀刀竟然像刀轮一般旋转起来,呼呼风声,光华灿然炫目,在斥力孤头上盘旋。
斥力孤越打越是害怕,哪里见过这种打法。
斥力孤两鬓见汗,手臂酸软,手中弯刀越舞越慢,渐渐不成章法,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这还是林飞不欲要了他的性命,手下留情,可也痛恨斥力孤骄横跋扈,要给他一个教训,虽然并未伤他,却也让他狼狈不堪。
林飞攻势如潮,枪花飞舞,刀影灿烂,阿奴露在一边看得拍手叫起好来,吓得古力高一把拉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斥力孤连连后退,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左谷蠡王眉头紧皱,周围将军见此时情势逆转,也都目瞪口呆,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飞突然大喝一声疾风暴雨般连刺七八枪,斥力孤再也抵挡不住,扑通一声,仰面跌倒,弯刀抛到一边。
左谷蠡王见胜负已分,又怕林飞把持不住,伤了斥力孤,拔出腰间弯刀,横身插上,弯刀“当啷”一声,架在林飞长矛之上,高声喝道:“胜负已分,公子飞获胜。这把天犀刀归公子飞!”
林飞微微一笑,枪尖一挑,天犀刀入手,唰的一声还入刀鞘,收枪凝立一边。
斥力孤号称草原孤狼,征战四方,杀人无数,在这些楼烦勇士心中,中原人都是孱弱不堪的,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像女子一般的中原公子这般厉害,斥力孤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甲胄也歪邪松散了。堂堂将军,四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这样狼狈,这柄天犀还罢了,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心中憋气,恼羞成怒。
斥力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捡起自己弯刀,突然一声野狼般嚎叫,挥舞弯刀又向林飞扑来。
那边左谷蠡王见斥力孤这般无赖,心中不悦,面色一沉,伸出自己弯刀拦住斥力孤道:“斥力孤,咱们草原汉子,拿得起放得下,输就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没得给大单于丢了面子!”
斥力孤听左谷蠡王如此说,只得停下脚步,狠涙的目光瞪了林飞一阵,冷哼一声道:“好,我斥力孤认输!三日后请前锋营统领公子飞大人到中军大营践行军令状,王叔监刑!”
说完转身就走,来到自己马前,翻身上马,恶狠狠大声喝道:“传本大将军将令,明日起,屠城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