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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谋宫
    银姬见儿子太子重楼连夜进宫,颇为吃惊,知道儿子有重要事情,屏退左右宫女太监,急问儿子缘由。太子重楼将当下境况和母亲说了,银姬也着急起来。说起来这银姬也是极善计谋之人,当初与慧姬争宠,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直到后来公子飞被流放到楼烦做质子,慧姬落败,她虽无王后之名,却代行王后之职,在宫中只手遮天,儿子立为太子这才偃旗息鼓。

    哪知道这公子飞居然活着回来,不仅如此,而且居然掌管了飞隼军左军,杀死自己的女婿喻千,这就是当面打自己的脸啊,儿子费尽周章总算把这个公子飞弄到王陵,可是眼下大王病入膏肓,眼看去日无多,他的那些儿子们又对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在王陵还蹲着一只暗中磨着爪牙的老虎,形势却是不容乐观。

    银姬便连夜急召三公之首,丞相司马僖进宫。

    司马僖与银姬关系密切,银姬将司马僖视作谋士心腹,每遇大事,必问计司马僖。而司马僖也借重银姬,登上三公之首的宝座。

    当年,中阳公有两个最受宠爱的妃子,就是银姬和慧姬,二人争夺中阳王后之位。银姬借重司马僖。司马僖边上书中阳公道:“我知道中阳国强大,削弱赵国的方法。”

    中阳公很高兴,召见司马僖道:“寡人想听听你的意见。”

    司马僖奏道:“我希望我先到赵国去,去看看赵国的地理形势,险要的关塞,人民的贫富,君臣的好坏,敌我力量的对比,考察后才能陈述,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中阳公很高兴,便派司马僖出使赵国。

    司马僖拜见赵王,说:“我听说,赵国是天下最善音乐和出产美女的国家。这次我来到贵国,走城过邑,观赏人民的歌谣风俗,也看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却根本没有见到天姿国色的美女。我周游各地,无所不至,从没有见过像中阳国的银姬那样漂亮的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她的艳丽用言语简直不能描画。她的容貌姿色实在超出一般的美女,至于说她的眉眼、鼻子、脸蛋、额角,那头形,那天庭,那真是帝王之后,绝不是诸侯的嫔妃。”

    赵王的心被说动了,高兴地说:“我希望能得到她,怎么样?”

    司马僖说:“我私底下看她那么漂亮,嘴里就不知不觉地说出来了。您如果要想得到她,这可不是我敢随便说的,希望大王不要泄露出去。”

    司马僖告辞而去,回来向中阳公报告说:“赵王不是个贤明的君主。他不喜欢道德修养,却追求淫声美色;不喜欢仁德礼义,却追求勇武暴力。我听说他竟然还想得到银姬哩。”

    中阳公听后脸色大变,很不高兴。

    司马僖接着说道:“赵国是个强国,他要得到银姬的心思是肯定的了。大王如果不答应,那么国家就危险了;如果把银姬给了他,不免会被诸侯耻笑。”

    中阳公说:“那该怎么办好呢?”司马僖说:“大王立银姬为后,以此断了赵王的念头。世上还没有要人王后的道理。即使他想来要,邻国也不会答应。”

    后来因为种种缘由虽说中阳公并未立银姬为王后,可是已经让银姬代行王姬之责,其实也就是实际上的王后了,银姬争宠获胜,又得到宫中实权,儿子又被立为太子,这王后之位也就并不太在意。后来赵王也就没有再提娶银姬的事。银姬为了报答司马僖,也就在中阳公耳边吹枕头风,司马僖也就做了三公之首,相邦之位。

    这司马僖来到宫中见了银姬和太子重楼,施礼见过之后,司马僖便开门见山道:“夫人和太子可是问王位之事?”

    太子重楼也不再遮遮掩掩,一揖道:“重请教司马大人。”

    司马僖捻着山羊胡须道:“太子可知道现在王城的形势?”

    太子重楼道:“正因为知道,这才连夜过来向司马大人问计。”

    司马僖沉吟半晌才道:“为今之计,一是要做到知己知彼。大王身体如何,现在无人能有准确消息,太子现在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弄清这件事。在一件就是要弄清楚其他公子们的行动动向。哦,还有,守王陵的那位,这可是太子最大后患,太子应该及早下手铲除。”

    太子重楼道:“这两件事也不甚难。父王那里,母后可去办这件事。其他弟兄们那里,可派赵重阳。”

    司马僖又道:“这第二,就是抓准时机,先下手为强。”

    “这却怎么说?”太子重楼问道。

    “若果大王龙体有危,太子便要早作准备。太子可以大婚为大王冲喜为名,一来,可得大王欢心,以固太子之位,二来可以麻痹其他公子。若是太子要成大事,一定要心狠手辣。太子可在大婚之日,起兵夺位!”

    司马僖说完,手捻着着山羊胡子,眯着绿豆一般的小眼睛盯着太子重楼。

    银姬听完司马僖的话,也紧张地看着这个儿子,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素来心机极重,喜怒不行于色,许多时候人们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太子重楼面色凝重,背负双手,戴着扳指的拇指不自觉的颤动,在银姬的宫中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上慢慢踱来踱去,一直走了几十个来回,也不说话,但显然在心中却是紧张的盘算。

    起兵夺宫这件事,太子重楼并不是没有想过。早在中阳公林喾严令他闭门思过的时候,他便曾有孤注一掷的念头。他命令赵重阳不惜一切代价将十四弟公子飞扳倒,也就是看到父王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有精力顾及他们兄弟墙闾之间的暗战。

    可是现在司马僖将这件事宣诸于口,却还是让他震惊。

    他现在还不能下最后的决心。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一旦实施,便是石破天惊。若是成功,自然王袍加身,登峰造极,江山美人,予取予夺;可是一旦失败,便也是身败名裂,刀斧加身。这便是成王败寇的道理。

    他自己不比二弟公子吿,四弟公子绍,他们现在明摆着与王位无缘,素来又与自己不睦,害怕一旦父王山陵崩,便无从依靠,所以现在纷纷蠢动,寻找退路,甚至存了觊觎王位的念头;自己本来就是太子,一国储君,父王驾崩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可要是自己也这样蠢动,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到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白白便宜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不说,还落下天大笑话。

    可是司马僖的话也很有道理。自己若是坐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若真的父王驾崩之事,那些兄弟们突然先下手为强,自己到时恐怕连哭都赶不上趟了。

    现在最关节关键的是,父王那里情况到底怎么样。父王英雄一世,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尤其是在涉及到中阳国社稷安危的问题上,更是不会掉以轻心。万一父王没有真的像传闻中的已到油尽灯枯之境,自己贸然行动,被他反手一击,自己可远不是他的对手。

    太子重楼已经就这样走了几十个来回,脸色一直阴晴不定。

    银姬紧张的看着太子,又瞅瞅司马僖。

    司马僖知道太子重楼疑心太重,有时反而优柔寡断,在这一点上,就是他不及十四公子飞的地方。司马僖上前道:“太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太子若是在这样犹豫不决,恐怕与太子和夫人都无好处。”

    太子重楼停下步伐,转过头来盯着司马僖道:“大人之言重不是不知。可是若是起兵,还有一点便是飞隼军的掌控权。父王一日在,飞隼军便一日是父王亲卫。六叔对父王忠心不二,却是一个最大障碍。”

    司马僖道:“太子难道未在飞隼军有自己心腹?”

    “右军将军宰父塚倒是与重楼交好。”太子重楼谨慎答道。

    司马僖点头:“这样就好。宰父塚掌控右军两千余人,便有了自己的力量。我听说,公子吿和公子绍都曾找过公子恤。可是公子恤闭门谢客,一概不见。所以公子恤现在是中间力量,暂不考虑,到起兵之时,命宰父塚先将他扣押,夺了中军兵权,飞隼军已有大半掌握在太子手中。左军按说是十四公子飞的亲卫心腹,可也不是铁板一块。公子飞被大王削去爵位,贬去看守王陵,他实际上已经被逐出局。飞隼军左军现在暂由校尉陈殷代领。陈殷出身卑贱,从底层军校做起,能够做到今天,实属不易。只要太子答应将他这个代领去掉。怕不他肝脑涂地,为太子效忠?如此一来,整个飞隼军尽在太子手中,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太子重楼击掌道:“好!如此便借重司马大人吉言。”

    突然银姬咬牙切齿的说道:“等等,还有一个人,我们也要一并除去。”

    “夫人可是指新王姬,那个楼烦来的公主,大王的云姬王后。”银姬一开口,司马僖便已经知道银姬的心思。诚然,银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惦记她的王姬之位,如果云姬被除去,那她的王姬之位才能顺理成章。

    不过这个云姬应该除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她是公子飞护送来中阳国完婚的,而且这云姬看起来跟公子飞的关系很不平常。大王大婚之日,便与王姬发生龃龉。大王被王姬刺杀受伤,这件事虽然被大王严令不许传播,可是在宫里哪里能有瞒过银姬的事情?事后大王其实便再未到过云姬所在的栖云宫,本来这件事对银姬来说也算好事一件,不过,现在看来,若是能借着打击公子飞,连带把云姬除去,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银姬点点头,“相邦可有何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