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蕤侯已经急不可耐。杜将军伤重,他只得亲自披挂上阵,挥军攻城。
可是杜将军的前锋军昨天损失四五千人,主帅又重伤,早已折了锐气,蕤侯的两万中军战力远远不如杜将军的前锋军,也只是仗着人多,像潮水般向濬邑城墙涌来。
林飞指挥飞隼军用昨天借来的羽箭将蕤侯大军的攻势堵在城下。整整一天,飞隼军打退了蕤侯大军十几次冲锋。城下的尸体已经堆积了上千了。
这一天,蕤侯大军几乎水米未进,因为蕤侯大军开拔的时候,原来预计要到濬邑城中用饭的,所以只带了一天的干粮,现在连番进攻,那些士兵早已饿得前心贴后心,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攻势也就渐渐弱了下来。
再到第二天,士兵们更是有气无力,进攻的时候连喊声都听不到了。若不是蕤侯亲自上前督阵,这些士兵恐怕连城墙下都冲不到,便停下来休息了。
林飞和飞隼军士兵看着城下蕤侯大军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还故意拿出大饼馍头一边香甜地吃着一边喊道:“弟兄们,蕤侯不给你们吃饭,我们濬邑城有的是热腾腾的米饭大饼,只要过来,咱们大将军可是管饱吃!”
听了城上的喊话,再看看对方吃饭时那夸张的语调动作,蕤侯军就更觉得饥肠辘辘,没有力气进攻了。
蕤侯气急败坏,却也奇怪,为何押送粮草的队伍三天了还不上来,却不料不一会便有士兵来报:“报蕤侯,大事不好。”
蕤侯一惊,连忙道:“什么事?”
那名士兵道:“我,我们的粮草,在,在饮马川被,被截了。”
蕤侯听了,扑通一下坐下,两眼发直,喃喃道:“原来这公子飞早有准备,完了,没有粮草还打的什么帐。”
旁边的那两个美姬见蕤侯这个样子,吓得蜷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蕤侯终于道:“命令大军,前军变后军,撤!”
蕤侯大军刚一撤,便听到濬邑城头上齐声高喊:“蕤侯败了,蕤侯败了!蕤侯身负重伤,命不久了!”喊声传来,一波赶着一波。
这些喊声传到蕤侯军中,引起了不小震动。那些士兵本来也不希望打仗,现在被蕤侯逼上战场,也是无奈,谁的家中没有妻儿老小,谁希望上战场来送命?
接连打了三天仗,不仅没有打下濬邑,还损失了上万名士兵,濬邑城下的尸体堆起来已经有一人来高,血流满地,死状极惨。
这样惨烈的战斗对于久处安逸的帝丘国军兵来说,看着都心中毛骨悚然,有些年轻的士兵胃口痉挛的都吐出绿水。所以在这些士兵心中其实都希望战事早早结束,有些甚至暗中诅咒蕤侯在战争中被敌人杀死。
现在一听有人高喊“蕤侯败了”,“蕤侯重伤”。也不辨真伪,一起跟着起哄,喊着:“蕤侯败了”,“蕤侯重伤”哗啦一下便像马蜂炸窝。这些喊声在蕤侯军中越传越盛,便有人跟着高喊:“快跑啊,蕤侯死了,濬邑大军杀出来了。”
蕤侯本来想先安然撤出,回去以后再徐图濬邑,却不料自己刚一下令,队伍便乱了。急忙出了马车连声高喊:“不要乱,不要乱,谁乱本侯格杀勿论!”
可是现在谁还能听到他的喊声?在这万马军中,他的喊叫声就像蚊子放了一个屁,连点声息都没有。四下的士兵簇拥着向后涌去,差点将他的马车掀翻。
蕤侯身边的卫士们拼命护住蕤侯马车,可也架不住这如滚滚洪流般的败兵,也被簇拥着向后败退。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一退,蕤侯大军便真的败了。
看到蕤侯大军混乱,林飞和钘儿钟儿站在城头上哈哈大笑。林飞命令道:“放箭,发信号!大军出城追击!”
“诺!”钘儿钟儿答应一声下去,不一会儿濬邑城头上射起三只火蛇般的羽箭,火焰在夜空中鲜艳耀目。接着濬邑城门大开,林飞,钘儿钟儿一马当下追了出去,
顿时,原野之中夜空之下,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欲聋,飞隼军追兵在大将军公子飞的带领下漫山遍野向蕤侯大军追杀上来。
蕤侯大军越发跑得欢了。钘儿追上林飞道:“公子,我们干嘛只是在后边追着,杀上去杀他个痛快啊!”
林飞板起脸教训道:“小妮子,不要总想着杀人。蕤侯大军虽然败了,但还是有几千人,我们一千多人追上去,若是敌人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也够我们喝一壶的。现在我们就这样赶着他们,等一会虎堡那边会合,再狠狠打他!”
正说着,突然另一边虎堡方向火光大作,一队长龙一般的战车队伍驰来,喊杀声顿起,这些战车在甘濛、周勇等人的率领下,已经憋了三天,一直等着大将军信号的飞隼军现在个个像出闸的猛虎,又像一柄磨得锋利的快剑,一下就插进了蕤侯大军。
若是在平时,林飞和甘濛的大军合起来也就两千多人,再怎么勇猛无敌,以一当十,要对敌蕤侯两万大军也不占优势,究竟鹿死谁手尚未一定。可是现在蕤侯大军已经饿了三天,早已没有斗志,现在这一败更是一心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和飞隼军搏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林飞和甘濛的两支大军就像两只有力的铁钳子般扎进蕤侯大军的心脏,尽情屠戮,横冲直闯。不一会儿蕤侯大军便七零八落,被分成了几十堆,然后便被飞隼军给向铁滚子般碾过去,碾过来,自己人也互相冲撞,为了争夺逃命之路,甚至自己人都打起来。
蕤侯的马车被败兵们簇拥着向后退。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局势了,也只能随波逐流。
他的卫兵也不知卷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车夫。
那两个美姬现在张皇失措,听着马车外的喊杀声,惊声尖叫。蕤侯本来心烦意乱,现在又被这两个女人搞得头昏脑胀,一股火气,从车厢壁上摘下宝剑,恶狠狠的挥起,左一下右一下,两个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蕤侯杀死,蕤侯开了车门,将两个女人推下车子。
蕤侯的马车车夫见蕤侯残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会被这暴虐的主子要了小命,瞅了个机会跳下车自己逃命去了。
蕤侯无法,只得自己去驾车,可是那些辕马又不听他使唤,到处乱闯乱撞。
杜将军被马车颠簸醒了,慢慢睁开眼睛,他的卫兵见杜将军醒来,连忙道:
“将军,你醒了!”
杜将军想坐起来,可是身上的箭伤使他不能动弹。只得躺在那里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蕤侯呢?”
那个卫兵道:“禀将军,我军大败了,现在大家都在逃命,也不知道逃向哪里去。蕤侯,唉,蕤侯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哪里?”杜将军喃喃道,没有答话眼角溢出一滴热泪。他征战沙场将近二十年,还未遭遇这样大败,自从跟了这个蕤侯,想不到第一战便遭此惨败,一世英名付之东流。
那个卫兵没有听到杜将军回答,也只能驾车随着败退大军撤退。
林飞的飞隼军和甘濛带的人马会合,卷起滚滚洪流向蕤侯的残兵杀去,逃在后边的敌兵前涌,前边的又折返回来,两下里互相踩踏,蕤侯大军死伤无数。
林飞道:“甘濛,命令手下,见到一个身受箭伤的老将,一定要保护好,蕤侯要活捉!”
“好的,大将军,你就放心吧,这次蕤侯一定逃不了。”
两个人联手将蕤侯败军赶着向饮马川方向逃。
因为饮马川是蕤侯败退后回老巢的必经之路,这里地形狭长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林飞在这里设伏,将虎堡与蕤侯的武器交易破坏,又将虎堡死士的头领钟韬擒获。
其实,两天以前,林飞又安排阿牛和钟韬在这里设伏,将蕤侯的粮草截了。
现在依然在这里,林飞又给蕤侯大军扎下了口袋。
蕤侯的败军一路败退,渐渐进了饮马川这道狭长山谷,这里更拥挤了,现在蕤侯的败兵还有万余人,挤在这道狭长的山谷间,人员车马互相碰撞,来回拥挤,蕤侯自己驾着马车,被围在中间一动不动,虽然着急,可也不敢喊叫,他知道现在这些败军谁还拿他当蕤侯,说不定一怒之下便上来将自己撕吃了。
败军刚走到饮马川的中间,突然从两边山谷间杀出两只生猛劲旅,正是阿牛和钟韬,二人各引五百军,一下便将饮马川的出口堵死。一阵冲杀,那些败兵便又往回返。可是后边的林飞和甘濛的大军又堵了上来。蕤侯一万多败兵便像装口袋一般堵在了饮马川。
混战接近两个时辰,饮马川成了屠宰场一般,一万多大军又损失一半,蕤侯车驾的那个锦衣驭者此时也不知道是被杀死了还是跑了,只留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混乱的战场上。
蕤侯此时已经破罐破摔,躺在马车上看着车厢顶,两眼发直,听着车外的厮杀,无动于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