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正坐在县衙大堂批阅文报,清溪在旁边协助整理这些如山的案牍,外事局总司钘儿匆匆走进县衙大堂向林飞禀报:
“公子,近日来,有大批流民涌入了濬邑,濬邑街上到处都是饥民。”
最近,魏国联合han国正在与楚国打仗。战事一起,各地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帝丘国相对安定,大量灾民便涌入帝丘国,尤其是濬邑城已经人满为患。
林飞正在和李沅商量黄河泛滥的事情。
黄河是母亲河,可也是一条灾河。在战国时代,列国纷争,狼烟四起,各国统治者都忙着争城掠地,哪里顾得上整修黄河。濬邑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多战之地,战事频繁,再加上黄河经常决口,农事早已荒废,现在再加上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可是雪上加霜。
林飞听了钘儿的禀报,不觉眉头皱了起来。
李沅道:“大人,这些灾民要安抚好,不然乱了起来可就麻烦了。”
林飞点点头道:“嗯,这个倒是麻烦事。钘儿,你去放些粮食,救济一下那些灾民。”
钘儿道:“公子,我已经命令下边去放粮了。可是咱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刚刚整编了飞隼军,一万大军的军粮可是大数目,再说军队那边可是绝对不能乱的。我已经贴出告示,让濬邑百姓每天口粮减半,匀出一些救济灾民,可这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各地灾民分成几派,为了争夺粮食,已经发生几起火拼事件。”
李沅也道:“粮食现在是大问题,现在我们还要整修黄河堤坝,要大量民工劳力,这些人也要吃饭啊。”
正说着,忽然一个衙差匆匆进来,向林飞禀道:“大人,不好了,城东的一处粥棚处发生流民暴乱,有两伙流民因为施舍不均已经打起来,死伤了几十个人了。”
林飞双眉一立,怒道:“谁在那边负责?”
衙差答道:“清溪姑娘在那里,她只带着十几个人,根本弹压不住。”
林飞道:“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李沅,钘儿和那个衙差急忙跟上。到了城东那出粥棚,只见场中两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正在伙拼,地上已经躺下上百人,血流满地,剩下的人依然在拼死互殴。
清溪带着的十几个人人现在连手都插不进去,只能看着干着急。清溪站在一边急得小脸通红,眸中含泪,高声叫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都有饭吃的。”
可是她的声音在这乱哄哄的嘈嚷声中,激烈的打斗声中,令人心颤的惨叫声中,很快便淹没,哪里还能听得到她的喊声。
两边的殴斗团伙合起来至少上千人,乱哄哄一团,谁也不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放在眼内,见到林飞带人过来,清溪跑了过来,哭道:“公子……”
林飞轻轻拍了拍清溪的肩头道:“没事的。有公子我在,没有事的。”
见到公子镇定自若的样子,清溪心才安了下来,渐渐止住哭声。
林飞站到高处,运足九鼎炼神诀内力,大声喝道:“大家都住手,公子飞在此!”
这一声喝,如天雷滚滚,在众人头上滚过,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众人一听公子飞来了,这才都住了手,转身去看这传说中像天神下凡一般英明神武的公子飞。
只见眼前这个年轻公子身材中等,一身白衣如玉树临风一般,面容清秀,倒像是一个女子若不是这一声高喝摄人心魄,在场的那些流民怎么也和心目中的公子飞形象对不上。有些人便心中嘀咕,这就是万马军中纵横驰骋的大将军公子飞?别是什么街上的阿猫阿狗过来冒充公子飞大将军唬人的吧。
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有的手中持着木棍,有的握着石块,有的紧握双拳,怒目瞪着对方。这些人虽然暂时停下了殴斗,可是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林飞见众人暂时停了下来,便又高声道:“各位乡亲,在下便是这濬邑的县令公子飞,我知道各位饱受战乱之苦,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来到濬邑,那是对我公子飞莫大的信任。”
众人听了公子飞这几句话,心下暗暗点头,这个公子虽然年轻,可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和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倒像是真的公子飞。这时便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
“你是公子飞大人,这可太好了。我们这些人一路走来,投奔公子飞,可是每天只能喝一顿稀饭,饿得两眼发绿,双腿发颤,我们要吃饱饭啊。”
听了这句话,上前流民都一起喊:“对,公子飞大人,我们要吃饭!”
林飞摆摆手大声道:“肃静,听我说!”
这一声喝,竟然盖过了上千人乱哄哄的声音。众人便又停了下来,听公子飞说话。
林飞目光扫过这些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流民,不知为什么,竟然又想起了上一世见到的一幅名画《父亲》,心中有些感慨,顿了顿,林飞又道: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挨饿,可是大家知不知道濬邑百姓也在挨饿。救济大家的这些稀粥,也是从所有濬邑百姓口中每天节省出一半的口粮啊。濬邑去年大旱一年,今年却又黄河泛滥决口,淹没上万亩土地,濬邑也没有存粮,也是勒紧裤带过日子。不过,请大家放心,在濬邑,只要有我公子飞一口饭吃,就会有大家一口饭吃。”
有人便又喊道:“真的吗,公子飞大人?”
林飞道:“我公子飞说话从来算数,可是你们这样因为吃饭互殴,流血送命,那可就很不值得了。这样吧,你们双方都派出一个能代表大家说话的,到县衙商量,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大家看怎么样?”
双方的流民都左顾右盼,要找出一个有威信,能代表自己说话的人来。不一会儿,一边走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满头白发,佝偻着身躯,拄着一根枯木枝做得拐杖,颤巍巍的走到林飞面前道:“公子飞大人,老汉愿随你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跑出来拉住老人道:“爷爷,你怎么老糊涂了,到了县衙你还能出来吗?”
那个老人道:“爷爷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怕的?大家都不去,这事情就不好解决,咱们都还得因为吃饭死人呢。爷爷我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为大伙做好这件事情。再说,我看公子飞大人也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爷爷我就赌一把。”
年轻人见劝不住爷爷,便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另一边的流民见这边出了代表,也大步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高高的个子,紫黑脸膛,颌下寸数来长钢髯,破旧的衣衫敞着怀,脚下赤着。这汉子走到林飞面前大声道:
“我们这边我随公子飞大人去。”
这大汉刚出来,便有一个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出来,扯住大汉衣袖哭喊道:“他爹,你总是这么傻,总要为别人强出头,你不要命,还有我们娘儿俩呢。”
那大汉转身一把便将那个妇人甩到一边去,瞪眼喝道:“一边去,娘们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再要扯后腿老子一脚将你踹一边去。”
林飞笑道:“这位大哥脾气可是不好,大嫂也是好意。不过大嫂放心,我公子飞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做出卑鄙下作之事。各位,尽管放心,你们选出来的代表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会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那大汉道:“公子飞大人,不要啰嗦,我和这位老伯这就随你去县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那个小伙子扶着爷爷,随着林飞回到了县衙。林飞又向李沅和钘儿道:“你们将濬邑内所有流民让他们都选出代表到县衙议事。”
二人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县衙之内便集中了五六十名各处流民代表。林飞请大家落座然后道:“各位,请大家来,便是商议各处流民互殴的事件。这段时间,濬邑的流民涌进了大约十万人左右,濬邑本来人就不多,粮食也少,再加上去年天旱,今年黄河决口,淹没了许多田地,更是雪上加霜。而大家却因为救济互相斗殴,流血事件频频发生。这件事情再不解决,恐怕还要死人。大家本来是来濬邑逃命的却因此害了性命,我公子飞是在过意不去,所以请大家想一个办法。”
这些代表听了林飞之言,便开始议论纷纷。可是大家说了好多话,也提了不少建议,可是都没有一个上善之策。钘儿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各处流民代表,横七竖八的坐着,不一会便将县衙大堂搞得乱七八糟,不禁眉头暗锁,悄声对林飞道:“公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林飞点点头,看了一眼李沅,李沅这是也是皱着眉头束手无策,见林飞看他,苦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