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首下轿的时候,正好一个看病的人喜笑颜开的从回春堂出来,高兴宣布说可以去找别的医馆看了。
看着眼前这近乎荒诞的一幕,张院首微微沉眉,踏步上前。
前面排队的普通百姓可没机会认识太医院的首座,看见有人要越过他们直接进去,当下不高兴了,“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看病排队啊!”
两个吊角眼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伙计也赶紧伸手来拦,“这位,看病排队去。”
张院首淡淡道,“我不是看病的。”
“不看病来这里?”难不成找茬的?两个伙计当即干劲十足又要拦,却被张院首一把推开,踏步而入。
那些大夫立刻围上来,“那是太医院首座张院首!”转而一窝蜂跟着进去。
排队的人一愣,太医院的首座也来这里看病?
不过,这些人这么一进去,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热闹拥挤起来。
百里绯月和那正在看诊的病人都看了过来。
而前面负责接待的凌雪儿微微皱眉,“你们是什么人?”
立刻有大夫有恃无恐,“这是太医院首座,张院首!”心中暗道,这肯定是来给回春堂好看的啊!毕竟,回春堂最近简直让他们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太医院首座看病也要排队啊。”凌雪儿现在没什么表情的脸,说这话,百里绯月心底噗呲一声。
这位八妹妹,怎么说。
骨子里娇蛮的劲儿还是在的,正因为在,无形中说起来,大约能气死个人。
那些跟着来的大夫听得要吐血,这小丫头也敢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院首抬手,止住了那些躁动的大夫,视线看向百里绯月的地方,“我不是来看病,是来请教的。”
素衣和姽婳可是认识这位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踢馆?
不过不怕,这人早就是小姐的手下败将。踢馆的话,倒是送上来帮回春堂又扬名了。
而那边百里绯月迎上张院首的目光,和对待任何一个上门来的人一样,“太医大人,劳烦先等一下。”
话落对求诊的妇人道,“你家夫人若只是你描述的这些症状,不用在我这里。随便找家医馆,听从医嘱就可以了。”
“谢谢凌大夫。”那妇人欢欢喜喜的起身告辞。
“慢着。”张院首上前一步,看向那妇人,“你家夫人都有什么病灶?”
刚刚听到说,这可是太医院的首座!
她的主家也不过是小富商人之家,那是祖宗八代都没资格请太医看的。
现在这人主动一问,妇人怕他后悔,立马道,“太医大人,正好,凌大夫不治,您给开个方子吧!”
这话,后面那些大夫又差点被噎过气去。
什么叫凌大夫不治,才让太医院首座给开个方子?
张院首倒是神色如常,“你先说说病症。”
那妇人赶紧又说了一遍。
张院首看向百里绯月,“你不能治?”
百里绯月含笑,“能。”
张院首拿过她桌子上的笔墨,唰唰唰开了一张单子,“你看这药方可能用?”
百里绯月一眼看过去,“正合适。”
“那你为什么不给治?”张院首眸中锋利逼人。
百里绯月还没说什么,那个妇人道,“太医大人,您这就不懂了。这一般小病,怎么能劳动凌大夫呢。”
她就要去拿张院首手中的药方,张院首却没给她。
目光依旧盯着百里绯月,“据老夫所知,你这三次唯一接诊过的几位病人,都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人。”
百里绯月只是笑,所以?
“搞那么多噱头,说到底,不过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有势的人治病罢了。”张院首说着,心底难免还有点可惜。
素衣张了张嘴,“你这太医,怎么说话的呢!我们小姐也有完全不收人家诊费的!”
小莫在旁边悄然摸了一把冷汗,立刻赞同道,“就是,只要有缘,我们凌大夫也会义诊的!太医你不要乱讲!”这回春堂刚刚起色了,又被人扣上嫌贫爱富帽子的话,那不是又要凉了!
张院首没理他们的话,他本来也不是来和眼前这位’凌大夫‘过不去。
本来是对这位能治好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一样的凌九公子的她,心底多少抱着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之感。
但是近来关于她行医的种种,包括她之前为蓉城解蛊看来,这人满肚子功利权欲心。
虽说要盛名,无可厚非。
但她实在做得太过了,把这京都的大夫都当傻子耍不成?
这样的人,哪怕医术再高超,也不过尔尔。
是他高看她了。
“乱讲?”他扬了扬手中的单子,“这单子我开来,不过八两银诊金,她收多少?”过于自大的年轻人,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
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京都最近杏林这一行的规矩和秩序都被她破坏了。
若是像之前她师父浮屠阁神医那样,不牵连其他医馆医者还影响不了什么。
她这样,是该让她收敛点了。
小莫下意识开口,“当然也……”
“六千两。”百里绯月含笑打断小莫的话,“诊金六千两,如需在回春堂配药,药费另算。”
这话!
那些大夫皆是倒吸了口凉气,听传闻远不如自己亲耳听到震撼大。
霎时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这摆明了就是只给富人治嘛。”
“不,不光是只给富人治的问题。而是不管穷人富人,她都收六千两诊金,她凭什么收这么贵啊!简直荒谬好吗!”
“就是!凭什么啊!”
他们这一闹,那些排队的人也不说话了。心底也有些犹疑了。
这凌大夫到底是因为他们病轻微觉得不需要她出动才不治,还是嫌弃他们穷,给不起六千两诊金才不治。
虽然他们本来就穷,但是被人嫌弃穷而不愿意治病,排除在外。那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侮辱!
在场面明显倾向性的对回春堂不利时,却没料到百里绯月低笑了声,抬眸,“凭什么,当然因为我医术比你们都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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