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穿越时空的怒吼,瞬间拉回了黑狼的思绪。
猛然转身,一片雪白之上,绣着朵朵盛开的幽兰花。
纵有红颜,百生千劫,
难消君心,万古情殇,
青峰之巅,山外之山,
空谷幽兰,无人自芳。
顺着这朵朵盛开的幽兰花,一路向上望去,男子白衣如雪,身姿颀长,紫如缎,飘逸飞扬。
黑色的鬼牙面具上,一朵金色的地狱金莲,逸逸摇曳,散着诱人心魂的如璀幽光,一双同样紫色的瞳眸,凝聚着冷冷森寒。
似乎只要再多看一眼,那股森寒都会将人的魂魄吸附,冻成点点霜芒。
“主,主上!”
黑狼瘫软无力的身躯,打了一个哆嗦,似乎被白衣男子身上,散出来的凛然气势,所震慑,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颤抖。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白衣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是黑狼跟随主上多年,主上越是不怒,就更加说明,他已经暴跳如雷。
黑狼瑟缩着身子,不安的心已经提的七上八下,此刻,他不知道该怎样同主上大人解释。
解释这九座妖塔之中,生的诡异。
“主……”黑狼诺诺的鼓了鼓唇,依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说,他要说什么?就连他都没看出任何端倪,不说,更加意味着,下一息,等待他的将是身异处。
别人不知道主上大人的手段,他可都是亲眼目睹,历历在目。
想他黑狼,从一个四岁的孤儿,进入罚天宗之后,历经了九死一生,才拥有现在的地位和尊荣。
能被主上赏识,可以说,他付出了比其他人千百倍还多的辛苦和努力。
可是,以往的所有功绩,都比不上此次祭祀的失误。
这次祭祀,是主上大人谋划了上万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遇,耗费了心头血不说,还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
更是顶着妖王的愤怒,和其他几位王子的觊觎,甚至于暗害,他才终于等到了此次的九星扫尾天象。
此刻,都被那些奸人给破坏了,眼看着祭祀的吉时,就要过了,这让黑狼该怎么办?
即使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主上大人,收割的啊!
黑狼的内心,眨眼间,想了好多事情,就仿佛人之将死之前的祷告,和对过往的流连。
“黑狼,你为何不回答本宗的问话?”白衣男子转过身,背着双手,望向方塔大门外的天际,声音清冷,但不急躁。
似乎眼前生的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也早有预见。
黑狼虽有不解,但是也没多想,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废话,如果他能猜透主上大人的心思,那他何苦还只是个堂主?
“主上,都是属下的过失,这些药引都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可是……”
可是,属下却没有找到症结所在,更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这句话,黑狼生生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敢说,明明知道等待他的只有一个字,死!
但是面对死亡,黑狼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选择了拖延时间。
能晚死一会,就晚死一会,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日之地位的黑狼。
说不定,拖延的时间长了,就会生意想不到的转机。
黑狼将自己的性命和命运的逆转,都倾覆在了拖延时间上,他在赌,赌他对主上的了解。
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就会这么无声无息,甚至是无缘无故的,被人当成替死鬼。
那他黑狼的一世英名和忠心耿耿,不就毁之一旦了吗?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哦?”白衣男子慢慢转过身,一双紫眸缩了缩,“可查看出来了?”
黑狼蜷缩在袖口下的双手,紧紧的攥了攥,暗自深吸一口气。
“回主上,属下修为不堪,一时,查看不出来!”
黑狼就是黑狼,不愧为罚天宗最大总堂的堂主,这看似很简单的话语,却说的滴水不漏。
不仅将他的过失,推的一干二净,更是将这做手脚之人,推上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顶端。
即使此次的祭祀失败了,但是他黑狼,不过就是一个过失之罪,死是不会,顶多会被主上责罚。
不得不说,黑狼是很有大智慧的,因为他了解自家主上,更深谙宗门制衡之道。
罚天宗的实力,虽然在宗门排名前两位,但是大名,却声名狼藉,虽说不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但也人人听闻,众众骇然。
世人谈起罚天宗,都是胆战心惊,唏嘘不已,就连普通百姓家,吓唬小孩子,都会说,再闹,罚天宗的人就会将你抓起来。
但是在宗门内,宗主对所有下属和门人都是奖罚分明,更是对各大分堂,平衡制约。
虽然主上惩罚的手段,可称为残忍至极,让所有人望而生畏。
可是,一旦为宗门做出了贡献,随之而来的奖赏,更是能让人,垂涎三尺,铤而走险。
“怎么?”白衣男子的话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悦,“居然连你,也查看不出来吗?”
“是,属下无能,还请主上责罚!”黑狼借着双膝跪地,立即将头磕在了地上。
不是属下查看不出来,实在是属下无能为力啊!
黑狼磕在地上的脑袋,一双耷拉下来的眼皮,略微眯了眯。
他在等,等主上对他出手,一旦主上出手惩罚他,那他这条老命,就算保住了。
果然。
“废物!居然连你都查看不出来?”白衣男子终于怒了,一个拂袖便击出了一道风芒,立刻将黑狼硕大的躯体,卷向了水池旁。
“呕…呕…”
黑狼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抛到了水池边,瞬间感觉,五脏六腑已经移位,不由自主的吐出了几口老血。
虽然,隐藏在面具后的老脸,一片青紫,但是他却暗自吐出一口长气。
他算是赌对了,主上没有要了他的老命。
“哼!”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黑狼的伤势,更是对他暗自的小动作嗤之以鼻,他抬头望了望圆塔顶端的异样。
暗自皱了皱眉,仔细查看一番之后,双手相依,几度翻转,快的打出了几个结印,凝聚内力击向圆塔顶端。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圆塔略微晃了晃,但是顶端上的异样,依然岿然不动。
被锁链捆绑的百余名小女孩,仍旧如死尸一般,不动分毫。
白衣男子,用力的拂了拂袖摆,“这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连身负宗师修为的黑狼,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凭借圣帝修为的自己,也没有将这幻象破解。
看来,此事很是棘手。
白衣男子,高昂着脑袋,不解的望着圆塔顶端,又暗自思忖了几许。
设置这个幻象之人的手法,很是高明,这个大6,能设置出这种幻象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难道是本殿的皇弟们?
凭我妖族太子的身份和修为,都不能将其一举破解,那他另外三名同父异母的弟弟,能做出这等诡谲的幻象吗?
据他十几万年来的暗自观察,他同父异母的三个弟弟,修为都不如他。
二皇子,森王黛木,虽说是妖族百万年来,唯一的妖族食人花,但是他的天赋一般,修为也只是圣皇。
三皇子,淼王刹湮,只是堪堪单一的水属性,在水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度快如闪电,但是他的技能也只是与七刹海的鲛人一样,解读人心。
白衣男子不相信,刹湮能有如此高明的手段。更何况,他此刻还远在七刹海。
四皇子,垚王墫埆,只是一只土系凶兽——朱杌,空有一身蛮力不说,还其丑无比。
白衣男子更不相信,他那个才有几万岁的小土鳖,能有这等高人一等的能耐。
暗中思虑了一番,白衣男子将面具后的剑眉,皱的更紧了。
眼看着九星扫尾的吉时,就要过了,难道自己谋划了几万年的计划,又要失败了吗?
难道他想将母后的转世,找出来,就这么难吗?
还是说,母后的转世已经现世,只是还没有找到?
可是,几百年前,他已经暗中查找母后的转世,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就连被他派出去的鬼六,历经了几百年的各国游走,也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深深的无力之感,让白衣男子就要崩溃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何种结局。
本来寻找母后的转世,就已经让父皇多为不满,再加之,妖妃枕边的挑唆,父皇对他已经极尽隐忍。
他目前在妖族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如果母后的转世,还找不到,那么等待他的,不是身死,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我不甘心,我,展鹞可是十几万年前,名胜神妖两族的妖后之子,我不能给母后丢脸!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母后复活,退而求其次,也要找到母后的转世!
在心中再次立下誓言的展鹞,挺了挺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瞬间凝出一道风刺,狠狠的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噗……”
顷刻间的剧痛,让展鹞面具下的俊脸苍白的毫无血色,豆大的的汗珠,倾泻如雨,但是他却将皱起的眉头舒展,拧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仿佛一只泣血的凰,等待着浴火后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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