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都提了一口气。
“蒙克王子,有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谈。”景帝微皱眉。
蒙克王子脸上全是愤怒,“坐下来,皇帝陛下你就能给我们蒙克一个交代了么?!王弟被砍断的手臂就能在恢复如初么?!”
“我蒙克虽疆域国力都不如你们大景,可也不是这样任人欺负了都不会吭声的!”
这话,就严重了。
蒙克国力的确不如大景,严格来说,蒙克的国力比北漠都稍逊一筹。但也不是那种小虾米,一捏就碎的软柿子。
真要交战,打败蒙克不在话下。
但两军交战,大景一点代价都不付怎么行?近来几年边疆无战事,最多一点小摩擦。在座朝臣,在别国的蹄铁没有踏入大景土地,没来烧杀抢掠的情况下。哪怕是武将,也没有几个愿意看到打仗的。
既然人家都这样了,景帝不可能不问,哪怕心里门清。视线转向另一位当事人百里绯月,“凌婧,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臣女的确砍过一人的手臂。”百里绯月不慌不忙的承认,“那人也的确自称蒙克小王子之类的。”耸耸肩,“但之前晚宴上,臣女并未见过此人。”
“那人欲强行调戏臣女还不算,还要臣女陪酒。”又冷笑一声,“这也罢了,竟然无缘无故就捏碎了人家店小二一只手臂!”
“这样的东西,既然惹上臣女,臣女又在场,不过还那小二一个公道罢了!”
眼底是豪不掩饰的鄙夷神色,“臣女原本以为那样的货色定是打着蒙克小王子的称号招摇撞骗,仗势欺人。”挑眉看向眼神愤怒的这个蒙克王子,“竟然是真的吗?”
那潜意识的意思相当明了,你蒙克的王子就是这种货色吗?
蒙克王子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皇帝陛下,就算王弟的行为有所不妥。也不能被断去一只手臂!王弟是我们蒙克第一勇士,是父汗最疼爱的小儿子。我蒙克绝不会罢休的!”
在场还有别的那么多外史,一口一个不会罢休,景帝作为皇帝,自然不会听得很高兴。“蒙克王子,凌婧事先不知小王子身份。就算是旁的人,在我大景做出那样的事,不说店小二,单论强行调戏她,让她陪酒这一点。以她的身份,要断人一臂,也是无可厚非的。”
话锋一转,“不过,蒙克小王子毕竟是客。我大景愿意稍作补偿。”
蒙克王子听得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看向景帝,冷笑,“皇帝陛下打算如何补偿?”
“食物,种子,工具,布匹。以及我大景数名各业工匠。”
这些东西本来是蒙克此次出使的目的,现在,他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被打发!眼底是讽漫的色彩,“所以,在皇帝陛下眼里,我蒙克小王子就值这些东西么?”
眼里意味深长的讽刺更明显,“总之就是怎么都不肯处罚罪魁祸首就对了是吧!”
“我蒙克不要这些东西,只要用你们大景话来说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他盯向百里绯月,“我要她一只手!”
满意的看到景帝和朝臣们脸色变幻,蒙克王子冷笑道,“还是说,皇帝陛下你不敢处置她?哪怕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都不敢处置她?因为她是你们赫赫有名大将军的女儿,更是你们大景摄政王在意的准王妃?!”
这和直接说景帝这个皇帝既怕大将军更怕摄政王没两样!
这对一国皇帝来说,不亚于胯/下之辱。
景帝眼底深处波涛暗涌,“蒙克王子,我们现在是在试图解决事情。不是意气用话。”
“本王子从不说意气之话!皇帝陛下你真的能当家作主吗?现在本王子很怀疑,皇帝陛下你说的那些补偿,都当不了家!”
这话真正,没有在直白了!
其他今天看了一场又一场戏的一些使臣这次不用母语了,而是用各种腔调的大景话又互相嘀咕起来,脸上显而易见看好戏的意味。
“早就听说大景实际掌权者是他们的摄政王,皇帝不过是个摆设……”
“那我们要直接面见他们摄政王才是啊,不然就算和大景皇帝达成什么协议。转脸又不作数了,那不是白跑一趟?”
“那怎么办?我们还是等着大景摄政王的宴见?”
“就怕他根本不出现,你们也知道。前几年这位摄政王可是没少让我们的国家吃亏……”
“就是,那是个好战的冷血之人!他根本不爱好和平共处的!”
他们声音不大,可是在现在这种诡静下来的情形下,还是清清晰晰传到景帝和在座每一位朝臣耳里。
景帝再能忍,这种脸在四海诸国之人面前被打成这样。龙袍袖笼下的手指捏得关节几欲碎掉,青筋迸出。
冷声,“蒙克王子,朕与摄政王的兄弟之情,君臣之情,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
百里绯月听到这里,不免看了景帝一眼。景帝确实不蠢,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
蒙克王子不屑笑了声,“本王子为什么要挑拨?本王子只是要为王弟讨个公道,怕皇帝陛下你说话不能作数。实话实说而已!”
下面不知道那个小国家的使者阴阳怪调说了一句,“被一个天阉之人把控着朝政,自己形同傀儡,真正也是卧薪尝胆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其他小国使者豪不掩饰一阵轰然嘲笑。
不是他们不怕大景,而是比较起来,大景是狮子,他们是蚊子。谁看见狮子不折手段要去杀死一只蚊子来吃的?
所以很是有几分有恃无恐,反正他们不是依附那个国家就是依附这个国家。被谁划归其下都没差别。这有热闹不起哄白不起哄啊。
景帝的脸色已经是控制不出的难看了。
那些朝臣眼里也是又耻辱又无奈。
甚至有小国使者直接嬉笑着开口问了,“尊贵的大景皇帝陛下,你们大景的摄政王,真的是天阉吗?”
一语出,万籁皆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终于。
景帝垂下眼眸,淡淡开口,“这世上生而不完整的人很多,这并不能成为旁人笑谈的理由。”
这话!
不是等于正面承认摄政王就是天阉,天生男人都不是么!
传说是。和景帝当着朝臣,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承认是,那意义截然不同。
景帝这话一出,那些之前就讨论过这事的使者更是肆无忌惮再度热议起来。毕竟,天阉之人,还是一国堂堂摄政王,谁不感兴趣啊?
最后甚至谈论到天阉的人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和普通正常男人有多大不同。
甚至有人怪腔怪调说可惜是大景摄政王,要是普通人,真要把其裤子扒了看看。
景帝那一句话过后,再也没开口。
就连那蒙克王子一时都没再嚷嚷。
除了西月国和殷玄墨那边的人稳如泰山,其他小国使团说笑嘲讽的有,还是坚持要把带来公主送摄政王的也有。毕竟,管他是不是男人,位高权重就行。
总之,最多的还是关于天阉二字的各种揣测和嘲讽。
百里绯月知道那个男人断然不会是天阉,但是看着景帝对那些人的话毫不制止。下面那些朝臣眼里脸上都只有无所遁形的,觉得羞耻的情绪。全然没有半点愤怒或者要维护之类。
她突然很替长孙无极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