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地牢。
就算素衣住的牢房相对条件算很好了,但到底在地牢范围内。
而地牢这种地方,无一不是光线昏暗,各种阴暗腐朽的味道混杂一片。
地牢隔音很好,但今日的王府实在太热闹了。
从大早上开始,隐隐约约到现在都没消停。
“开饭了开饭了。”
负责地牢的侍卫对素衣他们这片区关押的人态度还不错,毕竟这些都是殷玄墨身边的人,也没定罪,只是不得已暂时限制他们的自由,让他们一切都在监管下而已。
很快饭食送到各自的牢房,异常的丰盛。
管地牢的侍卫们脸上难得也多了几分喜色,“素衣姑娘,各位大人,请尽管吃。不够吩咐我们就是。”
素衣隔壁牢房有侍卫问,“兄弟,请问外面什么时辰了?”
“晌午过后了,王爷王妃已经行完礼拜完堂 ,现在正是热闹的午食时间。”
管地牢的侍卫们又道,“管家特意吩咐了,外面席上的食物这里的兄弟们也必须有,大家沾沾喜气,一起热闹热闹。”
很快,食物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地牢。
这边关的都是王府中的人,其他地方可不是。那些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惨叫声嘶吼声还是隐隐约约传来。
素衣是吃过苦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也没太大的心里负担,何况这么多好吃的,还冒着热气,光是闻就很香!
肯定很好吃。
素衣洗了手后坐下,迫不及待去夹小桌上那些吃食。
一口软糯的红烧肉入口,汁液生香。
素衣满足的眯起眼睛,觉得自己瞬间又跟打鸡血一样。精神百倍,还能再活五百年!
旁边的侍卫见她吃饭这享受认真的样子,就很默然。
这位素衣姑娘不管是吃一个干馒头,还是吃一顿丰盛的食物,都能让看的人充满食欲。
她对待食物的态度,绝对比对待主上珍视。
想到殷玄墨,这些侍卫心底感受更微妙了。
外面主上在拜堂成亲,这里素衣姑娘好像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他们既然能被殷玄墨放到书房外面,自然是殷玄墨最信任的那一批人。
主上待这位素衣姑娘的特别他们多少都能看明白一些,但这位素衣姑娘……
心里这是一点都没主上的样子?
素衣难得的注意力从食物上移开那么一下,有些讶异的看向隔壁的侍卫们,“你们不吃呀?待会儿凉了味道可就没这么好了。”
侍卫们“……”
吃!
默默开始动筷子。“素衣姑娘说得是。”
今天还有酒,素衣虽然不怎么喝酒,但也能喝一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举起来,高兴道,“各位大哥,我们干一杯吧。祝贺殷王爷大婚之喜~”
侍卫们“……”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举起杯子,干吧!
然而吃完饭小半个时辰后,素衣发现有些悲剧了。
大约是她吃太多,今日菜品又太丰盛,吃坏了肚子,素衣跑了两次净室,就是那种好像吃坏了肚子,但是真的跑进去又好好的?
出来又肚子又开始不对劲,素衣干脆待在净室暂时不出来。
陡然,隐约的喧嚣变成了隐约的兵器碰撞声。
不多时,地牢门口也有清晰的兵器交战声响起。
很快,一大波穿着各种各样衣裳,但无一例外脸上都戴着面具的人往里面打杀进来。
负责地牢的侍卫早在有兵器交战声时就飞速反应过来,立刻组织还击。
但对方来势汹汹,比起管理地牢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侍卫也半点不输。
本来短时间大不了打个平手,等王府其他地方的侍卫听到响动赶来,这些面具人就走投无路了。
但是!
那些面具人靠近地牢众侍卫没多一下,地牢那些侍卫突然中毒了一样软软的倒了不少!
这下,那些面具人往地牢里面冲得几乎毫无阻拦。
很快冲到最里面素衣他们那边的牢房。
他们一靠近,也不过瞬息,素衣隔壁那些守书房的侍卫也开始一个个倒下。
到底是殷玄墨看重的侍卫,有见多识广的。
嗅到这些面具人身上淡淡的奇异馨香气后,想起了什么,完全反应了过来。
“你……你们是何人!”
“呵呵呵,要去见阎王了,何必再管我们是何人。”其中一个面具人视线扫了一眼,就落到素衣住那间牢房上,“听说南疆摄政王有一心爱女人,若是那女人死了,想必南疆摄政王多少会有些伤心。”
“你们……敢!”
面具人没打算多说,直接一刀劈开素衣那间牢房的门锁。
互相使了个眼色,往那紧闭的净室而去。
‘嘭’!一觉踹开净室门,里面没有什么素衣,而是两道凛冽的剑气直面而来!
有埋伏!
面具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嘭’的一声。
隔壁牢房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侍卫此刻居然完好无损踹开牢房迅速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们没中毒,我们上当了!”
有面具人吼了一声,“各位兄弟,我们便是败,也不能落在敌寇手里!”
这些人发现上当且被包围后,干脆利落就要咬毒自尽。
就是这瞬间!
他们居然也嘭嘭嘭倒了下去!
意识还在,但愣是连咬破后槽牙里毒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书房侍卫对根本没中毒从地上站起来的地牢侍卫道,“各位,这些人我们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
此刻,外面婚宴酒席上,也是天翻地覆的巨变。
过程和牢房里的过程差不多,原本其乐融融在喝酒吃饭的众位朝臣以及殷玄墨千虞色等人,在几名丞相带的家丁入场来找丞相后,相继嘭嘭嘭全部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不止他们,还有府中那些因为今日喜事同样被赐了饭菜酒肉的侍卫和下人们。
有少数还没吃的侍卫立刻去保护殷玄墨殷离等人,但那些倒下去的人中,突然有很多朝臣的下人随从站了起来,脸上都多了一张面具,迅速包围了殷玄墨和殷离等人。
在场那些中毒的朝臣虽然手指都动不了,但是意识清醒地很,也看得见。
这突然地一慕慕,不少朝臣心脏病都差点迸发。
这是发生了什么?
围住殷玄墨和殷离的那些面具人怪笑,“南疆摄政王,我们现在就送你们父子去见你们的列祖列祖如何?”
“哦~”眼光瞟到那边同样半倒在座位上的千虞色,“还附送一位凤鸾女帝。”
殷玄墨眼眸漆黑如深渊,“你们做得到么。”
声音语气都平常,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密不透气之感!
那些软倒在座位上的朝臣中,有人心底瞬间闪过不妙的预感。
殷玄墨显然不想浪费时间,不屑的嗤笑了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稳稳站了起来。
“拿下他们。”
四个字,先前倒在各处的侍卫如猛虎出笼,那些面具人惊骇之下准备反抗时就跟地牢中那些面具人一样,接二连三扑通扑通倒下,连咬毒地机会都没有。
有些朝臣此刻已经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
这里这样了,只怕地牢了也失败了吧。毕竟,去地牢的人更少。
他们,失败了!
这时候,凤鸾女帝千虞色也气定神闲的坐了起来,‘啪啪啪’几下掌声。
美眸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得很,“真是一出好戏。南疆摄政王的婚宴果然很有意思。“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到殷离身边揉了揉同样已经坐起来了的殷离的脑袋,“离儿,娘先回驿馆了。南疆的家丑……娘没什么兴趣。”
又朝殷玄墨勾了勾唇,“殷王爷,不必送了。”
千虞色带的那些随从显然也是假中毒,此刻再度前呼后拥随千虞色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也有人是真中毒了,譬如所有朝臣,譬如所有面具人。譬如王府所有除开侍卫外的下人。
殷玄墨居高临下,眼神冰凌子一样让人望而生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离儿,可学到了?”
殷离已经来到了殷玄墨身边,严肃的点了点头。
“把他们带出来。”殷玄墨一挥手,侍卫们精准无误的钳出一批朝臣。
共计有二十三人。
下面丞相看到这一幕,第一次面如死灰,“老臣失职,老臣有罪,请摄政王责罚!“
殷玄墨冷淡的开口,“丞相真是爱护同僚,这个时候还想保住他们?”
丞相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摄政王,他们,他们……”
“他们如何?”
丞相硬着头皮,“和安南战事正胶着,现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老臣恳求王爷让他们将功赎罪。”
“你倒是安排得好,也得别人会领情才行。”殷玄墨冰冷的视线落在被钳制着跪在前面来的那二十三位朝臣,“各位大人,你们说呢。”
这二十三人在殷玄墨站起来那刻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们了解这位摄政王的手段,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了。不,是他们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打算还能活。他们早就做好了为南疆江山献上这条命的准备!
“摄政王说得没错,我们不会领情!”那大臣虽然中毒了,连声音都提不起力气,但语气却分外咄咄逼人,“丞相,你贵为南疆丞相,眼看着摄政王犯错,我南疆江山危矣却不劝阻,反而奴颜婢膝拥护,只为讨好摄政王!你这样的人不配为我等求情!”
“你!”丞相白眼一翻,差点昏厥过去。“你们简直糊涂!糊涂啊!”
“糊涂的是你!”
“摄政王要立一个毫无血缘甚至是别国王储的孩子为我南疆之皇,这是要把我南疆数千年基业送到别人手里去!只可恨今日没能杀了那孩子,还我……”
“你们住口!”丞相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瞬间苍老了数十岁。“就因为这样荒谬的想法,你们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甚至是牺牲和安南交战的将士么!”
丞相并不知情,只是凭直觉把兵防图泄露也和眼前这些人联系了起来。 那二十三个人不在理丞相,但也没否认,看向殷玄墨,哪怕动不了,也努力向像殷玄墨行个礼。
他们显然并没有觉悟,只为了心中的信念。
“摄政王啊!”他们满声悲怅,“您素来是最英明的,是我们南疆所有人仰望的希望。您,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老臣们只恨没能杀死世子和那位素衣。只恨不能再效命在您身边,不能再效命于朝廷。老臣们不甘啊!“
“摄政王啊!您但凡看在老臣们这些年对南疆鞠躬尽瘁毫无二心的份上,请您把世子殿下送走,把那素衣杀了吧!”
“呵,”殷玄墨冷笑了声,“各位说够了吗?说够了本王就成全你们,给你们一个全尸,全了你们对南疆的忠心。”
“父王,”殷离一颤,拉住殷玄墨的袖袍,有些艰涩的开口,“他们出发点……”
还没说完,“殷离。”殷玄墨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殷离都怔住了。
“为君者要有仁心,可若只有忍心,害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天下。”
殷离有些失魂落魄的放开殷玄墨的衣袖,“孩儿……明白了。”
在被侍卫带下去前,那二十三人怆然满面,“臣等,谢恩!”
他们没做错!
只恨没能做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