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连忙跑出去,就见隔壁金家屋内浓烟滚滚,火光闪闪,已经有人呼喝着赶来救火,鲁秀芝大喊一声“哎呀妈呀,救火啊!”
这一家家离这么近,片刻就是火烧连营啊!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靠近金家院墙的自行车都推到了西边,沈梦昔掏出一个哨子,使劲吹起来,哨声急促尖利,更多人家出来,一见大火,忙来营救。
韩建福和李巧凤听见哨声,跑了出来,沈梦昔一指金家,韩建福一拍大腿,拎起水桶,跑了过去,鲁秀芝急得跳脚,也拎着水桶过去,帮着压水。
今晚有些小小的西北风,秋风扫落叶,是无情无义的,风助火势,却是相得益彰,几分钟后,金家的玻璃已经炸裂,火苗舔着窗框,向着金家的东邻刘家扑去。
刘家的女人急着往外搬运物品家具,男的忙着到金家救火。左邻右舍都自发过来救火,还有人骑着自行车找电话报警。
不知为何,金家却只有金香玉一个人在院门外嚎啕大哭,不见一个大人,问她家里大人是不是在屋里困着,她却只是惊恐地哭,什么也不说。
葛老太太扶着自己门框说“别问她了!她爹妈带着她弟去她姥姥家了,她爷出去耍钱了,她奶串门子去了!”
好家伙,克格勃出身啊!
齐保安、韩东、尚林一群“小流氓”不知道从哪里玩够了回来,一看到着火,都往前冲着救火,沈梦昔一手一个抓住,“往后站!这么大多大人呢,你们靠后!”
尚林虽没被抓着,但他也没真的往上冲,嘴里说着“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好像生命是排在前头的啊!”回头看到尚静,立刻过去拉她,“你凑这么近嘎哈,回家去!”
“你不离得更近!”
“我是男的!”
韩建福往自己身上又泼了一桶水,提着水桶向屋里泼水,连秦连发都拎着水桶来了。
不知道谁拿来了一根胶皮水管,接到齐家院子里的压井口上,葛艳玲的爸爸死命地压水,葛艳玲妈妈则按住接口处,葛艳玲的大哥站在沈梦昔家杖子上,朝着金家滋水,尚静的爸爸喊“往房子上也浇水,都浇浇!”
说话间,金家终于回来人了。
金承志绝望地大叫一声,一头冲进家门,邻居伸手去拉,却没抓到,金大娘也要进去,却被拉住,她坐地大哭,鲁秀芝急得大喊“别哭了,点点人数啊!”
金承志抱着电视冲了出来,胳膊上还挎了一个红色包袱,头发燎着了,呛得咳嗽不止。秦连发朝他身上泼水,金承志划拉一把头发,待要再进屋,金大娘死拉住他,不许他进了。
火势越来越大,朝着东边连去,刘家也完全被大火吞没了,再往东的范家,院子里的煤棚和柈子垛也着了起来,有人喊,玩了,着落架了,快把老范家东西搬走吧!
消防队来了,水枪好一通滋,火势终于灭了。
金家刘家的房子彻底烧空了,月光下像是狰狞的怪物,范家的损失也不小,门窗受了损失,柴禾煤块都淋湿了,搬动物品,也碎了许多东西,一个不到周岁的孩子受到惊吓,啼哭不止。
金家损失巨大,房子烧得漆黑,只余一个黑架子,除了一台电视和一个包袱,什么都没抢出来。他家一趟房的刘家,门窗也都没了,东西倒是搬出来不少,此刻都堆在马路上。
齐保健下了课,骑着摩托突突突地回来,一见这架势,吓了一大跳,仔细看家中无事,才稍稍安心。
消防队勘查起火原因,判断起火点是南卧室的写字台,由蜡烛引起。
金大娘回头找到孙女,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看。
金香玉大叫一声,指着沈梦昔,“都是她!”
沈梦昔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就是我了?”
“就是你!你偷看我家腌咸菜!”
“嗤,见过无赖,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齐保安过去搂着沈梦昔的肩膀。
“到底咋回事?”金大娘狠狠地拍了孙女的后背一巴掌,“快说!”
金香玉吓得缩成一团,支吾半天,就是不说,最后还是消防队过来,很正式地跟她做了笔录,才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金香玉一直认为沈梦昔是偷看过她家做咸菜,才做出的辣白菜,在她小小的心灵深处,这手“绝活儿”只能是自己家人才会,别人做了,就仿佛偷了她家的东西一般。
傍晚沈梦昔送去辣白菜后,她奶奶一直神不守舍,后又说是要找人到哈市捎点海米,就急匆匆出门了。
她坐在窗边写作业,没写完就停电了,她就点了根蜡烛,滴了两滴蜡油子,把蜡烛沾在桌边,继续写。后来听见沈梦昔和尚静嘻嘻哈哈地回来,听见尚静一个劲儿地说辣白菜好吃,又听见齐家说还要多做辣白菜,就气不打一处来,悄悄出去,蹲在杖子边,听齐家的动静。
听了半天,腿都麻了,也没听出什么,齐家热热闹闹,吹拉弹唱的,她转身起来,就见窗前一片火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帘着了火,她跌跌撞撞跑进屋去,她的作业本也都着了,火苗顺着窗帘翻卷着,飘动着,她抓起笤帚使劲拍打,谁知越拍火却越旺,还烧着了窗边的松木立柜,作业本飘忽着落到地板上,烧着了掉在地上的椅子垫,她这才慌了神,跑到院外大喊着火了,再不敢进来。
金大娘气得劈头盖脸将她一顿打,金香玉一边躲一边哭。
“都是她!都是她!”金香玉仍不忘推卸责任。
李巧凤忍不住了,开口说“老金大嫂,你家这孙女长歪了!”
金大娘羞得抬不起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咋整啊,我的家都没了!”
韩建福唏嘘道“行了,大嫂,人都没事儿,就是万幸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居委会也来了人,张罗着给他们安置住处,刘家范家受了无妄之灾,看着金家的惨状,又不好骂出来,葛老太太在一边说了,“俺儿子腿咔出血了,俺孙子崴了脚,俺家啥都不说了,这老刘家老范家,招谁惹谁了啊!”
金承志从恍惚中,醒悟过来,一头朝着大门撞去,被人们拦住。
“切,这要死要活的演给谁看呢,赔钱就是了呗。”齐保安声音不大不小,鲁秀芝使劲掐他,齐保安发出凄厉的一声。
金大娘扑通一声跪下,“对不起老邻居们,老婆子对不住你们,我家啥也不剩了,我给你们磕头了,等俺家有钱了,一定还给你们!”
葛老太太又说“我说啊,让你老头别耍钱,你家还钱就快了!”
金大娘气得把衣兜里的十元钱甩到葛老太太脸上,“给!给你儿子孙子的药费!谁还等不及要钱!我把这条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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