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如今身高只有一米五十多,娇小玲珑,手腕子细得像个十岁的孩子。
她每天都努力吃一些肉,然后习惯性的打坐站桩,被黄药师看到了,笑着说:“阿蘅的根骨,不适合练武,今后有为夫保护你,不必担心你和蓉儿的安全。”
沈梦昔也笑,“练一练,似乎身体更舒服。”
黄药师挑眉,“那为夫教你吐纳之法吧,比你这不伦不类的胜过百倍。”
几辈子受益无穷的健身方法,被黄药师无情嫌弃,沈梦昔苦笑,“好啊!”
黄药师仔细地给她讲解全身穴道,又告诉她如何吸气吐气,桃花岛的武功不同于道家正统的内修外铄,连内功也是另辟蹊径,沈梦昔闻所未闻,听得津津有味。
穴道,是她早就熟识的,黄药师只说了一遍,她就全部复述出来,黄药师不禁微笑,他又想起妻子当日哄骗周伯通,将那九阴真经默了下来。他从未明言想得到《九阴真经》,但聪明的阿蘅却一眼看出。
他忍不住轻轻将手放到妻子肩头。
沈梦昔却正腹诽,记穴位是一码事,认穴位又是另一码事,那么,黄药师当年是如何教授女弟子认识身上各个穴位的呢?话说老顽童和瑛姑还因为认穴位弄出个孩子呢!哼!
正在神游,被黄药师轻轻一搂,她吓了一哆嗦,脱口而出,“女弟子是怎么认穴位的?”
说完她恨不得咬了舌头,看着黄药师脸色煞白,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个,官人,我是胡乱说的。”
黄药师脸又变红,似要爆发。
沈梦昔吓得倒退一步。
黄药师却又讷讷说:“阿蘅,我是真的想通了。以前是我想左了。”
——然后就没了。
沈梦昔胡乱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理解。
黄药师苦恼地看着她,说:“罢了。蓉儿哭了,我去看看。”
“有吗?我没听见!哦,我去我去!”沈梦昔起身就跑开了。
黄药师看着像小鹿一样跳开的妻子,苦笑一下。
当年女弟子收入门下,是十二岁,瘦弱得像个岁的孩子,习武之初,是三个弟子一起教的,是看图认穴?嗐!他哪里记得那么仔细!
沈梦昔盯着武陵空间书架上的三联版《射雕英雄传》,急得不行:只能看书脊,有什么用呢!看《射雕英雄传》原著,大概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沈梦昔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她记得的多是八三版的电视剧情节片段,细节早已忘记。
如今,她入了局,改变了黄药师的命运,那故事情节会有多大变动呢,郭靖大概会娶了华筝公主吧?
书上说黄药师对妻子情深意重,又说他性格古怪,特立独行,还十分的护犊子,但凡有错,那必定是对方犯的。
尤其喜欢迁怒。比如迁怒无辜的弟子,迁怒老顽童周伯通。
通过这半年来的接触,情深意重没觉得,性格并不十分古怪,大概是因为没有丧妻,没受太大刺激的原因吧。
但这人控制欲极强,说一不二。
——除去几个哑仆,岛上只有他们两个,能控制的无非就是沈梦昔了。杜蘅的记忆里,这人似乎不在闭关,就是在打算闭关,这么这都半年了,也不见闭关一次呢!
沈梦昔习惯了自主,虽然有些惧怕黄药师,但她也不打算一味忍让,故而两人时有摩擦。
但最后都是沈梦昔让步:她只是在试探黄药师的底线,她怕死。
只要一想到陈玄风和梅超风做尽恶事,她就不得不怀疑这个做师父的品性,再是博学多才,也不能轻易相信,有才无德之人比比皆是。
沈梦昔在岛南的沙滩边站着,潮水上涨,一下一下啄着她的赤脚,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一个浪头打来,裙子都湿了,她索性脱去裙子,只着中衣,扑进大海。
她的武陵空间里有一艘游艇,可惜还是拿不出来。否则可以直接离开桃花岛!
——怎么又忍不住去看空间呢!
忽又听到海豚叫声,她欢喜异常,也模仿着尖叫,一头两米长的海豚游了过来,绕着她游来游去,沈梦昔一把抱住它的头,用脸去蹭它的尖嘴。
海豚十分聪明,张嘴叫了两声,晃着头,仿佛在回应她。
她忽然想,是否可以骑着海豚回到内陆呢,好像谁骑过鲨鱼来着?
她试着往海豚身上爬了一下。
岸边传来黄药师惊恐的喊声,“阿蘅!”
然后就见一人如大鹏一般凌空飞起,张开双臂,带着凌厉掌风,朝着海豚扑去。
“不要!它是我的朋友!”沈梦昔急忙伸手挡住海豚,生怕黄药师伤了它。
黄药师及时收了招式,落在沈梦昔跟前海中,一把扯过她,“胡闹!”
海豚见他来了,倒退着冲沈梦昔点了两下头,又叫了两声,转头游向大海深处。
“喂!小胖!”沈梦昔临时给它取了个名字,“你要来看我啊!”
黄药师托起沈梦昔,一跃出海,在海面踏了一下,轻飘飘落到沙滩,捡起裙衫,给她披上。无奈地叹气,“以前也没察觉,怎么当了娘亲,倒似更淘气了呢!”
这是怀疑了吗?
沈梦昔强迫自己镇静,装作不在乎地说:“以前你又了解我多少呢!”
说完赤脚朝着桃花林走去。
她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但必须表现出与黄药师的矛盾还未和解的样子,又不能真的激怒他,才能恰当地保持二人的距离。
黄药师的确对妻子了解不多,这个聪明人的知识盲点就是女人的心思。
他懊恼地运气,身上衣衫烈烈作响,衣衫很快变得干爽。
他几步追上去,把鞋子丢在沈梦昔脚下,“穿上!明日,带你和蓉儿去明州游玩。”
“真的?”
“真的。”
明州,就是宁波。
此时,与泉州、广州并称三大对外贸易港。
沈梦昔一直以为要到明朝中后期,才是经济发达的鼎盛时期,没想到,南宋的城市已经繁华如斯。
当下了船,换乘码头载客的马车进入明州城时,她几乎热泪盈眶。
一种说不清的心情,仿佛重回故土。
那种古代特有的人声和气息,再次包围着她时,她激动得不能自已。
黄药师好笑地看着她拼命眨巴着眼睛,只做不知。
到客栈安置了,让蓉儿的乳母等在客栈,一家三口,朝着大街走去。
沈梦昔抱着孩子,东张西望,黄药师护在她的身后,不时伸手挡开冲撞的行人。
宋朝将坊市的围墙打开,居民区与商业区混杂一起,取消宵禁,这些都极大促进经济发展。看着街上的百姓,沈梦昔觉得人们的幸福指数一定很高。都说宋朝礼教严苛,可沈梦昔所见之处,女子比比皆是,小贩在街边摇着拨浪鼓,一群女人围在四周叽叽喳喳,挑挑拣拣。
走入商业街,更有衣着华丽的女子由丫鬟搀扶,进出金店、绸缎庄、饭庄。
只是,穿着华丽,却亲自抱着孩子的,只她一个。
蓉儿虽不胖,但也是半岁多了,沈梦昔的小细胳膊抱着走了一段,就觉孩子不停往下掉,只得时时停下来,往上颠几下,蓉儿被颠得开心,咯咯地笑着。沈梦昔哭笑不得,在她脸蛋亲了一口。
黄药师只是负责守护,坚决不肯在人前抱孩子。
沈梦昔在一家杂货店驻足,她指着货架上的一物,让伙计拿给她看。
“小娘子真有眼光,这刷牙子是新近进货的,这柄是牛骨雕花的,这柄是象牙镂刻的,这刷毛是柔软的马鬃,不伤牙肉”
唐时也有牙刷,却简陋得多。沈梦昔把玩了一番,黄药师已经吩咐活计,“两柄都买下来!”
伙计大喜。
出了杂货店,隔壁店铺在扑卖儿童玩具,一群半大孩子围着大呼小叫。
沈梦昔驻足莞尔。
黄药师付了十文钱,示意沈梦昔去关扑,沈梦昔没有兴趣,摇摇头。
猛然想起杜蘅极爱这个,又点点头,随手一拨,指针停了,没中,她一耸肩。
孩子们跟着大声嗟叹,撺掇沈梦昔再扑卖一局,沈梦昔摇头,抱着孩子走进店铺,给蓉儿买了一只布老虎。红黄绿三色搭配,十分鲜艳,蓉儿看了喜欢,一下送到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