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城思虑着一直瞒着知春对她来说未见得是好事,如果他一头挑子去砸场子,到时候知春不配合,他也是瞎子电灯白费蜡。
他手指在桌子上面无规律的游移了一下。
“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
知春正襟危坐,眼中多了几分割裂的碎渣。
她心中该是有数的吧,叶青城有些不忍心。
可这种事不管是迟还是早,都是她要面对的。与其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剜了生脓的疮,还她早日回归正常。
“夏敏哲拟了日子要续娶。大妹,那里已没了你下脚的地方。如何想法,你自行思量,大哥只觉着早日抽身于你更得自在。”
桌子上半晌没有声音,稀饭吃在嘴里食之无味。
知夏捏着筷子担忧又不知怎么办的望着知春,吃了好一会儿的饭都没喂进嘴里几粒。
“呵!”冷笑一声,知春拿手支着额头,豆大的眼泪砸湿了一块桌面。
叶青城心头抽痛,同时又有了点卸了半口气的轻快。
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刚回来那几天她装出轻松无所谓的模样,比这会儿更让人担心。他就怕她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回去做傻事。
知夏局促不安,祈求地看了叶青城好几眼。叶青城对她摇头,这会儿放知春发泄一下才是更好的。
知春哭了几声搁了碗进了屋,知夏站起来,叶青城从后面抓住她。
“随她去,别去打扰。她想明白了会出来。”
“这事搁谁身上都想不明白。”知夏赌气。
叶青城点了她一指头,“小丫头片子。一会儿我出门,你注意着你姐,别让她偷偷回落霞庄。人啊活得需要些骨气,可挫败人也得占势占理,厮打混闹就输了。说破天去还得认栽,落了下乘得不偿失。”
他这话是说给知夏听也是点醒知春,小不忍乱大谋,君子报仇要算好时机。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这个大哥做靠山。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知春受委屈。
事情的切入点也很明白,必须要拿到男方的错处。知夏三年没怀孕已是一个被人攻击诟病的短板。如不一把捏住夏敏哲的死穴,合离不成就要变成被休了。
差别可大了去。前一个是女方有错,男方对女方的嫌恶羞辱处理。后一个,则是和平分开,今后嫁娶互不相干。
所以,叶青城隐忍不发是等着夏家高调作死。
不知知夏听没听懂,叶青城赶时间,不好再在家里耽搁。
他去了村东头,找了村子里姓李的一位乡厨。
“李叔,今日没出去呢?”
叶青城是在菜园子找到的人。
“又没有什么大事,出去做什么。家里的菜园几日没来,长了一院子的草。”
“秀才啊,你来找我是有事?”
李乡厨杵着锄头隔着篱笆和叶青城聊天。
“是有一事。这几日我在镇上添置了一处铺子,想请李叔前来做厨。不知李叔可有想法?”
李叔的厨艺在乡间还算出挑,可和镇上的大酒楼主厨相比,差距差得很远。在乡间摆大席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放在大地方那就有些拿不出手。
李叔吃了一愣,笑得勉强。
“你请我?这不成!我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有数,别把你的生意给做砸了。”
“李叔莫急,你且听我细说。我开的是朝食铺子,每日只做些面点。功夫活儿不多,一月工钱是200文,另分得两成的红利。若是您来回不方便,还可住在铺子里,那后间有小院儿,能住人。”
李叔虽然做席面,来钱比别人活络,可也得村子里时常有人办宴事。遇到出手大方的能有十几二十文的主厨钱,要是碰上小气的,八个铜板就打发了。
外面瞧着来钱容易,实则也都是辛苦钱,还时有时无不稳当。
叶青城的条件开出来,李叔没法不动心,他当即没了声沉默了下去。显然在心里掂量,这事做不做得。
“我闲书看得多,偶然知道了一个快速出面的法子。这面条粗细均匀,出面极快。还有这一种干的面条,放水里煮煮,淋上汤料就可出锅。”
叶青城从袖子里拿出几根干面条,垫着脚递过篱笆去。
李叔没做迟疑,当下伸手结过。那均匀的面条,细得像竹签儿,他不由惊奇。
“还有这种事,你为何不直接卖干面条?”
叶青城笑着道:“这东西不好做,一日出不得多少。这干物使不得力碰撞不得,路上不能运。”
李叔点点头明白了。
“不用伸拉面条,这事不难,你叫谁都行。怎的想到了我?”
正常人都有这般想法,叶青城早预料到了,他腹稿都不用打:“自然是李叔与我亲近,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叔大笑,把面还给叶青城。“这话我爱听。红利就免了,我有工钱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