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七道声音合成一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呼——”
王翦放缓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他的心脏已经蹦到嗓子眼，危险和兴奋混杂在一起，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刺激。
他们终于越过酆城守卫，来到酆西的地界。
嬴政像只灵巧的狐狸，几个跳跃，便溜进窄小的巷子里。他的行动轨迹极有目的性，直冲着深巷而去。王翦跟在他身后，放轻步伐，缩头缩脑。
萨奇黛玛的人在酆西的树林里留了一张地图，王翦循着地图上的路线，来到深巷的倒数第三间屋子，翻墙进去，正好跟守卫打了个照面。他手上的匕首反射出亮白色的薄光，抵在守卫的脖颈上，低声用东胡话说：“你的身份？”
守卫慌忙的掏出令牌放在月光下。
金红色的狼头纹路，是额勒王的人。嬴政带路。王翦松了一口气，四天，他们平安进入酆城并且找到了目标。
沿着墙根摸到房间的侧门，东胡人对男女之防没有秦人那样看重，守卫直接把嬴政和王翦带进萨奇黛玛的卧房。
月光斜照入房间，入眼是单调的物件，墙角堆放着几麻袋行李，萨奇黛玛坐在床头，嬴政仔细打量她，看不见天真，浅褐色的眼珠里的锋芒像母狼，冷淡的，伺机而动。
“你来了。”萨奇黛玛压低的声音略带沙哑，藏着糙砺的石子。
嬴政应了一声：“嗯。”他搓了两下手指，“萨奇县主，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好。”萨奇黛玛点头同意，她穿着一身短装，没有大多数女儿家的娇柔，长眉似刀，眸光如刃，一看就不像好人。
不知道萨奇黛玛这些年在东胡经历了什么，嬴政转身离开房间，打算原路返回。只听“嗖嗖”两声，一支箭扎在距他不到一尺的土墙上，他陡然一惊，行动暴露。
本就是潜入行动，轻装前行，嬴政携带的武器并不多，他只想带走萨奇黛玛，至于仆从之类的，自求多福吧。萨奇黛玛从窗户中弯弓搭箭，朝着射出暗箭的方向射去，王翦拿着火油倒在房间周围，用蜡烛引燃。
“走！”嬴政退到火线后，让王翦带着萨奇黛玛先走，自己殿后。
骤然起来的火势惊醒了周围的人家，悉悉索索的人声沸腾起来——
“着火了！”
“着火了！”
嬴政贴着墙根，将沾水的湿布递给萨奇黛玛，自己也捂住口鼻，脚步如风，飞似的在曲折的巷子中穿梭，灵巧的避过巡城守卫，窜入繁密的林子中。
王翦护着萨奇黛玛，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他们。萨奇黛玛身子一扭，仿若灵猫攀上树，弯弓搭箭，对准树下那道诡秘的影子。王翦则抽出匕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后的贼人。
嬴政窜入树林中，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静默的狩猎场。
跟踪者是东胡人的长相，颧骨高眼窝深，三方夹击，他双手举起，吐出东胡国语言：“我是……”他顿了一下，换成秦国语，“我不、不是……”
“朗齐？”萨奇黛玛认出了那人的声音，她放下弓箭，从树枝上跳下来，皱起眉头，“你跟来干什么？！”
嬴政侧耳倾听树林外嘈杂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谈：“这里不安全，先走。”
王翦收起匕首，拽着萨奇黛玛朝酆山深处去。朗齐着急地跟在他俩身后，用东胡国语说：“山里不安全，有虎。”
“虎也比人强。”萨奇黛玛没空理他，对王翦说，“我们去岈城，那儿有我父亲的旧部。”
嬴政知道岈城，就在酆城和岗山郡中间，刚好安置了萨奇黛玛他们就能赶回镇远军营，便搭腔道：“可以。”
待晨曦洒落，四个人已经走到酆山的阳面，嬴政准备的马匹正在山脚下的草坪上休憩。四人在山间溪流旁坐下，恢复力气顺便理一理思路。
“你是谁？”嬴政看向朗齐，他用的东胡国语。
“奎河王的傻儿子。”萨奇黛玛没好气地回答，“奎河王一共有五个儿子，他是最小最不成器那个。”
朗齐虽然不会说大秦国语，但他听得懂，不由得涨红脸：“我、我不是。”
“你就是。”萨奇黛玛将箭支码好放进箭筒里，又转过身去在溪流中洗手，她的手指上老茧很多，是一双常年练武的手。向上看，露出的一小截蜜色手臂，结实有力，有一种蕴含力量的美。
嬴政摇摇头，又问：“额勒王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死了，我父亲也死了，还有我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萨奇黛玛说，她的表情看不出悲伤，或者是那浅褐色的眼瞳中的刀光太亮，“我会杀了奎河王。”
王翦和嬴政对视一眼，嬴政说：“我可以帮你。”他沉吟了一会儿，换了一种更笃定的语气，“只有我能帮你。”
朗齐则盯着萨 奇黛玛，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奇黛玛兴味地看向年梓耀：“你为什么帮我？”
“全面开放边境贸易，我帮你成为东胡王。”嬴政口气大的很，他才不管什么只有男的才能当皇帝的规矩，看看萨奇黛玛，她是一头母狼。况且东胡国图腾是狼，头狼是母狼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萨奇黛玛的表情疏忽有些古怪，雪色的刀光在她手中一闪而逝，她伸出手：“成交。”
嬴政同样伸出手握上她的，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成交。”
萨奇黛玛朝朗齐抬抬下巴：“等我成了东胡王，你就是王夫。”
“啊？”朗齐睁大眼睛，他反应过来时棕黄的面皮涨得通红，“你，你……”
“怎么，不愿意？”萨奇黛玛眯起眼睛，咄咄逼人的模样。
朗齐低下头，似是屈服：“好吧。”
嬴政觉得他俩有趣，手肘怼了一下王翦：“像不像你和竹姬？”
“滚！”王翦嘴上不承认，脑子里却浮现出竹姬火红的鞭子和艳丽的脸庞，他的耳尖通红。
“走吧，去岈城。”萨奇黛玛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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