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翠娘忙着手里的活计，没空理他。于是寒阳便自顾自继续说：“我瞧见，咱们陛下亲自去鹤玲那里道歉，啧啧啧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不过鹤玲倒像是原谅他了。”

    亏得寒阳常常得了些关于自家陛下的八卦，也乐意分享，这次也正如嬴政所料，自寒阳起床没到一个时辰，这事便几乎在宫里传遍了。

    西院正有两个小丫鬟在亭下坐着剪窗花，今日太阳算好，明日便是除夕，需得将明日要用的东西准备出来。

    其中一个丫鬟手里正剪着个贵花祥鸟的图，一把铜剪在她手中使用的游刃有余，剪刀刃过处，称得上圆如秋月、尖如麦芒，她一边手上不停一边对另一个剪着五谷丰登纹样的丫鬟说：“你听说没有，寒阳公子昨日路过南院，竟看到我们家陛下为求鹤玲小姐原谅下跪痛哭流涕，鹤玲小姐心疼他便原谅了，还将他按在墙上……”

    这丫鬟说到这，脸有些红红的，说不下去了。另一个丫这从哪儿听来的？明明是鹤玲小姐将陛下拦腰抱进了屋里，还熄了烛火呢！”

    今日一早鹤玲便尽职尽责地以护卫的身份来保护嬴政，二人见面都面色如常，只字不提昨夜的事情。

    嬴政觉得，给鹤玲个护卫身份只为了掩人耳目，在宫里大可不必如此。

    鹤玲表示，做戏做全套，我生是你的护卫，死是你的死护卫。

    嬴政懒得与她争辩，又想着明日除夕夜宴可以带她前去，

    嬴政今日需得再去一趟镇抚司，将巫重案的前后仔细梳理一次

    嬴政从出了卧房鹤玲便跟着他，她并不与嬴政并肩而行，而是微微错开一步，跟在他斜后方，颇有作为护卫的自觉。

    嬴政便一路交代她明日带她夜宴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两人路过西院的时候，恰巧两个小丫鬟正说着，本想当没听见的嬴政，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鹤玲却好像非常满意，之后的路上，嬴政说什么她都笑着点头，笑得嬴政头皮发麻，狐狸果真都是妖物。

    这一日过得飞快，不知为何，那药的反噬近来似乎不太明显，每夜有一点苗头出现，便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嬴政也懒得去管，经不经受这个，也都是一日。

    第二日便是除夕，鹤玲一大早便等在嬴政卧房门口，嬴政原本的卧房在中院，被鹤玲不小心纵火给烧得面目全非正在整修，如今只好在南院选了个屋子暂且住下。

    鹤玲笔直地站在门前，目不斜视，非常有职业素养。

    寒阳也是和她一起等在门前的，不过他不嫌凉地随意坐在石阶上，一只脚来回摩擦着地面的坑坑洼洼处，还一边念叨着嬴政如此的慢。

    寒阳也要去参加夜宴的，不过是作为大秦左将军前去，他算是嬴政的副将，平日里不用去朝会，但按照官阶来算，这种场合他是需要参加的。

    就在寒阳等不耐烦即将去捶门的时候，嬴政出来了，今日他未穿素色松松垮垮的常服，而是着一身暗紫色的朝服，那朝服在阳光下淡淡的流光，腰间一条缎带束着，一条青龙由腰际盘旋而上直至胸口，龙眼以流光丝绣制，似乎闪着寒光。

    鹤玲看着他眼睛瞬也不瞬，嬴政却打量了她一下：“你便穿这个随我进宫？”

    只见鹤玲仍是一身红衣，一头青丝松松的绾着，说她去做个舞娘也不为过，没人能将她如此妖媚的模样与护卫联系在一起。嬴政甚至觉得，她如此形象做自己的护卫，保不齐哪天有人垂涎她的美色，便要先除了自己，方便强抢了这狐狸。

    如此看来，有了这个护卫，奇怪的危险好像反而增加了。

    “不妥吗？”鹤玲倒是觉得非常合适，这衣服有广袖，自己方便在嬴政遇险的时候偷偷施个什么术法，就算不能抵挡，自己这一身红非常扎眼，容易替嬴政引开凶徒。

    “自然不妥，寒阳你带她去我屋子，寻一套合适的衣服换上。”嬴政倒不知道鹤玲这一番深谋远虑，他估量着鹤玲虽比自己矮了点，到底相差不大，自己的衣服大概是能穿。

    寒阳应声，拽着鹤玲便进了屋子，没一会又出来，鹤玲已然变了身装扮。

    她着了身藏青色的便捷衣裳，衣上没什么复杂图纹，穿在鹤玲身上却半点不折了她的容貌，反而较之红色的明丽让她显得更沉稳些。她的头发用白玉冠束起来，看上去竟有些谦谦淑女之感。

    “不错。”嬴政打量了片刻，惜字如金。

    “好歹我也是用心搭配的，你多称赞几句能怎么？”寒阳又开始叫屈，嬴政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出门上了马车。

    之前告假的车夫终于回来了。嬴政很是欣慰。

    三人坐在马车里，外面时不时响起爆竹声，鹤玲掀开帘子向外看，街上人来人往都提着年货喜气洋洋的，街旁的人家门上贴了新换的桃符，这人间至欢鹤玲曾见过的，却也记不清上次见到是几时了。

    老车夫的驾车技术比寒阳好得不止一点半点，车子一路平平稳稳，一会儿便到了。

    夜宴自然是晚上开始，只是千里来赴宴的各处藩王早已提前一日到达，为了让他们感受到中原节日的气氛，受邀参宴的臣子们也都一早便进了宫，遇到熟人便相互寒暄起来。

    嬴政三人走在宫里，自然无数大臣主动过来拜见，在他们眼中，陛下记仇人尽皆知，没几个人能开罪得起。

    嬴政自然也知道这些主动凑过来的人也并没有几分真心，但总得应付一下，一路过来只觉得脸都笑得僵了。

    “这时候便该在你脖上挂张牌子，写上‘今日不便说话，您也安好’，他们若是过来问安，你便将这牌子指给他看，反正他们寒暄内容都相似，你可免除这许多麻烦。”

    本来只寒阳自己恐怕是无几人理会，只是跟在嬴政身边，那些人自然为了顾全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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