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有水泡浮起,悠悠然绽开在水面。
嬴政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只呆呆地伏在那里,宛若木雕泥塑。
第二个水泡接着浮起来,一下子便炸在嬴政眼前一般,他忽地便反应过来,大悲间骤然涌上大喜,他连面部表情都无暇整理,身体却先于脑子,一把将还浸在水中的鹤玲捞了起来。
鹤玲猛地咳嗽起来,她倒未曾想到,自己的第一口呼吸竟呛了满满一腔水来,这还不够,第二口竟也还都是水,还好终于在此刻被捞了上来。
骤然吸入的空气让她久未运作的身体稍有了生机,然而呛进去的水却使她剧烈咳嗽,手指紧抓这那容器的边沿几乎咳得抽搐起来。
待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终于止歇下来,抬 眼却撞进一双眼中。
那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瞳仁仍是深潭般的墨色,黑瞳周围却是布满了血丝。
嬴政好像感受不到眼睛的干涩一般,只一味盯着他,生怕眼前极不容易换回的人只是他因思念太过所致的梦幻泡影,一眨眼就再次消散不见了。
鹤玲也盯着他那一双眼,其中的含着的情绪汹涌无比,她从未见过嬴政如此的目光。
他印象中的他从来是不甚表露自己情绪的,他看似是放荡疏狂,实则却步步谨慎,十分的喜怒都能做到半分不露,习惯既成,便连是对她的喜欢眼中都藏上三分。
但此刻,他不愿再理什么不露软肋的劳什子话,只将自己的全部喜悦与珍爱都半分不剩地显露出来。
便是全世界都知晓他的软肋,他也会以她为心,三尺为径,守得她一世长宁。
不知怎地,鹤玲竟比从前的任何一刻都明了他心思,却似乎并 不只通过那双眼,她的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在激荡,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临死前心心念念那人此刻的情感。
那杂糅在一块的感情太过激烈,撞得她心弦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人都未发一言,却都明白彼此心意。
鹤玲的狐狸脑子此刻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她不知如今是何日何时,却想起自己当日是切切实实大限将至,而今还魂,不仅丢了的记忆全数回来,身体里还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中缘由她虽不得而知,看着嬴政此刻的狼狈景象以及嬴政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松罕,她也大致猜到了三四分。
那松罕的气味,便是那日大殿上与寒阳突然失控脱不了干系的假货。
不过此刻鹤玲并没有心情计较这许多,她急慌慌地从嬴政揽着她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全身水淋淋地站了起来。
嬴政有些疑惑她突然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一站大抵是有些急,他又刚刚经历过离魂之痛,此刻只觉眼前发暗,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了?”嬴政一只手暗自扶了一下那容器边沿,一边尽量平静地发问,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似乎是此前静默了许久,竟不甚能说出话来。
鹤玲却并未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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