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老公呢？
第一手术室内，张教授、赵院长等人正在等着高仁一会回来继续手术，
而急诊科的分诊台，此时正有一个女人走来。
这女人穿着陈旧的蓝色牛仔裤，上身穿着二十多块一件的体恤衫，怀里抱着一个书包，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此时的分诊台，刚好是张玲接待，看着这女人略显怪异的模样，张玲倒也没见外。
“您好，请问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找人的呢？”
“那个，护士，我想问一下，我老公在不在？”
“呵呵，您老公是哪一位？能把他的名字和年龄告诉我吗？我帮您查一下。”
“哦，好的，谢谢护士。我老公叫王强，今年38快40岁了，我比他小两岁，今年36了。我是他老婆，张芬。”
“嗯，嗯，张女士您稍等一下。”
张玲说着打开电脑屏幕输入王强的姓名和年龄后，就出现了王强的病历。
“张女士，你看一下照片，这是你老公吧？”
“对对对，是他就是他。”
“张女士，您老公三个小时前因右手臂重力撕裂伤被送来我们急诊科，现在正在第一手术室里接受手术。”
“刚好现在您来了，这里有几张表，麻烦您也填一下，之前王强都是自己填的，他说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这个杀千刀的，出这么大事情了也不跟家里人说，他不知道我和孩子还有公婆都在担心他吗？”
张芬咬着牙大声骂着，将张玲递过来的表格看了一下，却瞬间脸色发白，两腿发软。
“护士，什么叫手术存在既定风险，我已知悉风险并且同意进行手术？”
“我老公他到底怎么样了？不就是被机器压了一下吗？至于这么严重吗？既定风险？那就是说我老公的命说不定就没了？！”
“不是，你们这里是医院啊，你们不就是给我们治病保命的吗？！”
张芬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她从口袋里取出那种论斤称的卫生纸，然后擦着自己的眼泪。
“张女士，这是手术风险须知单，每一台手术都有既定风险的，这也是正常的，您看，您老公已经签名了。”
张玲指着单子上王强那歪歪扭扭的签名，看着张芬说道。
“我不信，我老公的右手都被压伤了，他怎么写字？肯定是你们骗人，假冒我老公签的！”
张芬越想越觉得害怕，直接开口否定。
“……算了，我不跟你纠结了，反正你老公签了。你去那边坐着等着吧。手术结束后，我去叫你。”
张玲倒是见多了这种事情，也不在意，吩咐着张芬去一边坐着等。
“不是，护士，那个……”
见张玲脾气有些不好，张芬却又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护士，我老公做这次手术需要多少钱啊？我们家没什么存款，一家老少都要花钱，我那婆婆偏瘫，还在床上躺着……”
“护士，我就带了一万多块钱，你帮我看一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借，只要我老公没事……”
张芬说着，打开书包，取出一个报纸包的厚厚的包裹，然后打开一层层的报纸，把钱放在了张玲面前。
张玲抬头一看，心里有些难受，这堆钱里有几十只一百的，然后就是五十、二十、十块和五块的，还有十几张一块的……
很显然，王强的家庭情况和王强说的一样，是真的困难，连这一万多块钱都是各种凑的……
张玲感慨的摇摇头，把这一万多块钱又重新抱起来，随后还给了张芬。
“这些钱你留着吧，晚点给你老公买点好吃的补一补。你老公的手术费用和术后治疗费，我们急诊科已经全免了，你不用担心了……”
“啥子？全免了？”
张芬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张玲，可过了一会，眼泪就又一次流了出来。
“那个，护士，我老公他是不是被你们治死了？！我老公现在在哪？我要去见他！”
“哪有这样的，看病抓药不用给钱的，我老公肯定被你们治死了，你们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张芬的大嗓门很快吸引了周围群众的注意，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看着分诊台低声交谈。
“别吵！”
张玲早已司空见惯，一声低吼就压制了张芬。
“钱给我，我先替你收着，等你老公手术结束后再给你！现在，你给我坐到那边，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吵！”
“你要是再敢吵，我让保安直接把你赶出去！”
被张玲这么一吼，张芬倒也老实了。
乖乖的把钱给了张玲，张芬来到座位上惴惴不安的坐着，手里那几百块钱的小米手机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手掌都被攥的发白……
“血管钳。”
“有齿镊。”
“擦汗。”
“2-0缝合线。”
“3-0缝合线。”
“弯剪。”
“7-0无损伤针线。”
第一手术室内，高仁正在极为专注的继续手术。
而身为一助和二助的何建一与刘主任则高举着双手，站在两旁如痴如醉的看着。
从医十多年，何建一和刘主任手下的功夫其实并不弱，
但是，他们却根本做不到高仁此刻的次第有序，行云流水。
从被损伤的血管修复，到肌腱的精密缝合，再到肌肉按照纹理的多层次缝合，高仁的缝合都是极为准确和工整的，也美妙到了让人忍不住停步欣赏……
对于医学从业者来说，能够参与和欣赏一场高精度高质量的教学手术，不亚于听一场高雅而触动人心的现场音乐会，
此时的何建一、刘主任以及二楼观察室的张教授、赵院长等人，则都是这场音乐会的忠实听众，他们沉浸在这美妙的画面和音乐中无法自拔。
而那位挥动指挥棒并且将音乐一次又一次推上高潮的天才级指挥家，就是此刻仍在专注于手术的天才医生——高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