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彻骨的冷!
这是日向一挥唯一的感觉。从黑石一郎将他封入这仿佛亘古不变的寒冰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神志神志都要被动摇,寒气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在啃食着他的血肉、他的五感、甚至他的心灵。
现在的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饿、困、乏等等的绝望情绪,仿佛海啸在拍击着他的心灵。
哪怕如此。
他的精神始终坚凝如一,依旧没有放弃追逐归藏的强大。黑石一郎说过,想要完成这个刀术,就要近距离的接触死亡,感知它、触摸它、最后斩开它、解脱自我。
以现在的程度来看,负面情绪堆积的还没有到形成实感的地步,虽然绝望,但是他的意志始终没有被动摇。
日向一挥在等待,等待那负面情绪积聚到达极致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他近距离触摸死亡的时机,也是他掌握归藏之时。
他始终坚信自己可以掌握归藏!
外界。
黑石一郎看着因为一个月未进食而显得形销骨立的孩子,面上不免浮现担忧。日向一挥的坚定还要在他的想象之上,但是这也就意味着这痛苦的过程被无限拉长。
理论上来说,意志脆弱的人反而更容易触摸到归藏所描述的绝境,但是意志薄弱的人又不可能在绝境中奋起反击。
所以到底是选择薄弱之人来培养好,还是选择拥有坚凝意志的人好,就连黑石一郎的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就像是这个刀术,本身就是悖论!
“呵,说好了给这个孩子制造绝境,没想到却把自己套了进来。”
黑石一郎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老友希望自己将那禁忌的一式刀术传承下去,但是老友绝对不会想要知道,继承这无匹的力量,需要付出什么。
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招呼过日向天悟,当然隐瞒了必要的过程。如果日向一挥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他也只有以死谢罪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了咚咚作响的牢狱大门。
日向琳满面焦急惶恐的敲击着监狱大门。
之前一个月时间,日向一挥的食物都是她送的,但是这一个月她却发现自己就连那扇大门都进不去!
想象日向一挥可能一个月没有进食了,她的内心就像是被什么攫住了一般,空虚苍白。
“可恶!”
日向琳怨恨的看着这扇阻挡着自己和阿挥见面的大门,突然痛恨起了自己的一无是处。
“赌场之战如果我可以坚定一点,承担下责任的话,阿挥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她的心里如此想道。
此时日向琳已经无计可施,她试着请求过大长老,但大长老只是笑着告诉她监狱看守人是他的挚友,一定会照顾好日向一挥的。
想到这里,日向琳无力的靠坐在监狱门前。怔怔的望着身边已经冷了下来的便当。
……
两个月又十五天后。
日向一挥依旧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寒冰之中。
透过寒冰,可以看到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骨头架子,薄薄的一层皮肤就那样挂在身体上,显得零落、恐怖。
黑石一郎面色苍白的维持着手中封印,日向一挥坚持的太长了!按照他的预计,今天是这个孩子的人体极限,如果再不放开的话,这个孩子会死的!
在这场比谁更坚持的住的意志之争中,竟然是他这个信奉了一生刀道的人惨败收场。
现在摆在黑石一郎眼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相信日向一挥,坚持下去,直到他打破封印,但很大的可能是害死这个惊艳的孩子。
二、放弃所有的一切,解除封印!但这样除了徒劳费力,什么都不会得到!而他,也将饱含着遗憾死去!
“我该怎样选择?”
黑石一郎喃喃自语。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后,他下定了决心。
“在等三个小时,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呵呵……”
颓败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这个纵横战国的强者的腰背仿佛更加佝偻了。
……
门外。
日向琳无助的双手抱膝坐在门前,怔怔的望着大门。
不知道什么原因,哪怕日向一挥最亲的爷爷都放心的情况下,她就是不可理喻的觉得男孩正在经受着痛苦的事情。
两个月的无数次自我暗示让她的精神也已经濒临了崩溃!
……
此时,寒冰之中,意识海中。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两个人牵挂着的日向一挥麻木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丝。
因为从肉体到精神上散发着一个讯号。
再往前一步,就是jin区,而触碰jin区的他会死!
日向一挥挤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份力气维持着精神的活力,仔细的感知着那处不可名状之处,他的精神就像是触角,缓缓的探入了被无名伟大存在界定的那条界限。
轰!
汹涌的滚滚黑潮沿着精神力丝线向病毒一样传染而来。里面饱含了最纯粹的死意。
意识空间中现出躯体的日向一挥赫然发现,自己的大半躯体已经被化为了浓稠的黑色,没来由的他知道当自己完全被浸染的时候,就是自己死亡的时候!
“我正在死亡……”
空荡的意识海中,日向一挥的声音在回荡。
出于生命的本能他开始寻找那一丝能够拯救自我的希望。
“当你真实的触摸到归墟的时候,感知它、握住它、斩出自我!”
黑石一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隆隆作响,这是修行之前老人告诉他的秘诀,但那漆黑的气息似乎在侵蚀他的神志,让他的思维转动速度迟缓下来。
但是日向一挥还是本能的伸出了手,他不知道自己要握住什么,但是就是下意识的伸了出去。
黑暗寂静。
黑色的气息蔓延的很快,日向一挥此时除了双眼其他的地方已经和黑色不分彼此。
再有一瞬,他就会死去!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甚至无法思考为了区区一个招式献出生命,这样值得不值得,
只是有着强烈的遗憾和不甘涌现。随之而来的是渴望,他在渴望着什么东西。
随着这个思绪的产生,脑海中有清脆的嗡鸣声响起。这个响声就像是柳暗花明绽放着希望的光芒,日向一挥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眼方才看清那是一把刀。
一把浑身漆黑仿若黑夜的长刀!
……
黑石一郎苍老的轻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如此惊艳的人物也无法探究归藏之理吗?难道我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吗?”
当初创造出归藏也不过一个巧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度过那深沉的黑暗的。
“也许是天眷吧,这个进去注定不会再有人能够踏足。”
黑石一郎疯癫的自语了起来,合十的双手有了松动的迹象。
“罢了!罢了!就这样去吧……小家伙,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他疲惫的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封……”
咔嚓!咔嚓!
黑石一郎猛地抬头,盯向发出异响的寒冰,眼中闪过炽烈的光芒,惊喜席卷了他的内心。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