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没料到,面对崔氏铺天盖地的弹劾,李长歌非但不承认,反倒倒打一耙!
可问题是,崔氏弹劾李长歌的罪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更有诸多人证物证,仅凭李长歌一张嘴,就能说不认就不认的?
更别说反过来弹劾崔度这些受害者的罪名了!
因此,朝堂上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打心底里认为,李长歌是在抵赖,玩纨绔子弟撒泼的那一套。
唯有程咬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些人精们,才不着痕迹的眼角一挑,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至于李二,此刻也是有些意外的。
在他看来,今日李长歌只要能找出说得过去的理由,应付崔氏的那些弹劾,李二再顺水推舟的和个稀泥,让崔氏吃个哑巴亏就够了。
这小子倒好,自己一屁股事还没擦干净呢,还转过手来弹劾崔氏这些受害者?
哪怕是李二,都觉得有些不现实。
倒不是他觉得崔氏无罪,崔氏势力庞大,为山东世族之首,屁股底下百分之一百的不干净。
只是正因为崔氏势力庞大,在朝中军中盘根错节,所以即便有不干净的事,也全都做的隐晦,几乎滴水不漏,面上绝对查不出来。
哪怕是拿掉崔度这个金吾卫将军的位子,李二一时都找不到理由。
否则的话,李二早就对崔氏下手了!
“李长歌,你休要倒打一耙,血口喷人!
你自己的罪名尚未认罪,又哪来的底气弹劾我等!”
崔度冷哼一声,一副极有底气的样子。
他自信即便李长歌事先查了自己,也绝对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谓的十大罪,多半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而已。
敢得罪我崔氏,今日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不到送死这件事上,崔将军也这么着急。”
李长歌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折:“左金吾卫将军崔度,勾结校尉潘璋、工部郎中何靖等,私自倒卖金吾卫粮饷,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此乃罪一!
以淘汰为名,暗中将全新的兵器甲胄贪墨私藏,此乃罪二!
家中私藏甲兵,视同谋反,此乃罪三!
强夺人长安郊外田产,并勾结万年县令,使苦主上告无门,此乃罪四!
假借金吾卫巡视宵禁职权,将一民女强行抢入自己府中,并杀光其家人,掩盖罪证,此乃罪五……”
李长歌的声音,如同雷霆万钧,字字打在了崔度的心头,让崔度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如果说在李长歌拿出那份奏折的时候,崔度还在当李长歌虚张声势的话,那么当李长歌念出这一连串的罪名的时候,崔度便不得不心中发慌了!
因为那些罪名,都是真的,而且无比的翔实!
甚至有些罪名,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连崔度自己都快忘了!
李长歌还在继续念,而崔度的额头,已经有冷汗在不停地冒出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慌乱:“怎么会……
那些事情,我们明明都做的天衣无缝才对!”
念完十大罪的李长歌,看出了崔度的慌乱,顿时朗喝一声:“崔度!你自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以瞒天过海。
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金吾卫的账目做的再漂亮,你家里私藏的兵甲粮饷,却是无处可藏!
你杀光了被你欺凌的人一家,难道还能杀光他们的街坊邻居,杀光长安百姓不成!”
“本上卿昨日打你,乃是行使上卿职责,检校金吾卫身手。
却不想你等只是些花拳绣腿的草包,想必平日里的功夫,都用在结党营私、图谋不轨、鱼肉百姓上了吧!
像你这等国之蛀虫,早该明正典刑,以谢陛下、平民愤,还有何面目在朝堂之上,诬告本上卿!”
这一喝,顿时把崔度他们喝的浑身一颤,神情越发的慌乱。
一旁的李二见此一幕,不禁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这家伙不但没有让朕失望,反倒是给了朕一个极大的惊喜!
两边的房玄龄和程咬金等人,此时也眼放精光,露出了一抹异色。
虽然还未调查,但是他们也看得出来,李长歌列出的罪行,必然属实!
这位上卿倒是好手段,不露声色之间,便搜集了这么多罪证。
最关键的是,李长歌来到长安的时间,算上科举考试也才不过数日而已!
即便是给刑部和大理寺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够从行事天衣无缝的崔氏手中查到这些吧!
“李长歌,你胡说!
你昨日明明去了醉仙居喝花酒,直到晚上方离开,怎么可能查出这么多事情,想要诬陷我等,也起码要装装样子!”
崔度到底是带过兵的将军,虽然慌乱,但心理防线还在,此时竟然以李长歌喝花酒为突破点,反诬李长歌是捏造证据构陷他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崔度顿时就冷静了下来,面带挑衅之色看向了李长歌。
只要今日在朝堂上不让自己的罪名坐实,等到退朝之后,以崔度和崔氏的实力,转移财物兵甲,销毁证据和证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却不料李长歌的脸上,骤然浮出了一抹讥笑:“崔度,你以为本上卿昨日前往醉仙居,真的只是喝花酒么?
青楼酒肆之中,三教九流云集,向来是各种秘辛和消息的集散地。
本上卿昨日醉仙居坐了一日,你崔度等人的十大罪状,便尽数到手!”
说到这里,李长歌又笑了一声:“当然,这些罪名和人证,你都可以说是捏造的。
但是从你崔度府上搜到的兵甲和朝廷粮饷,总不会是捏造的吧!
今日在你上朝出府之后,本上卿已经调了大理寺一队人马,去你府上抄家了!”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崔度蓦然间就睁大了眼睛,彻底的瘫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