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饶是侯君集和刘玄运等人再是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轻视李长歌的才能,但也绝没想到李长歌不但单骑来到陇右,更怀着这样惊人的心志!
在没有援兵和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收复陇右失地,击灭吐谷浑,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因为陇右本就地广人稀,那些被吐谷浑占据的领土,大都是些不毛之地,进没有后勤支撑,退容易四面受敌,是被侯君集战略性放弃的。
而现在,李长歌却要一改侯君集退守洮河的策略,主动出击甚至灭掉数倍于陇右军的吐谷浑主力,这着实是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
但不知为什么,当侯君集看到李长歌眼中那一抹无畏而坚定的目光时,这个身经百战的陇右节度使,居然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跟着李长歌赌一把!
“干了!”
侯君集重重的锤了一下胸甲,颇有些自嘲的笑道:“真是越老越不如当年胆大了,李上卿前途无量,都敢渡河去玩命。
我侯君集戎马半生,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不得不说,上卿的战略真是大胆,也真让人期待,老刘我也豁出去了!”
“谨遵上卿之命!”
紧随着侯君集之后,副将刘玄运和陇右诸将,纷纷一锤胸甲,语气激昂的领命!
残阳如血,很快便沉了下去,夜幕笼罩在陇右的荒原上,漆黑一片。
此时,洮河以西的吐谷浑营中篝火通明,主帅天柱王,正在召集帐下诸将议事。
“今日一战,我军前军遭遇大败,实乃是因为乌哈木那蠢货太过轻敌,被人斩将夺旗的缘故。
虽然我军损伤不少,但是元气仍在,陇右唐军也有不少的伤亡,虽然有个勇猛的唐人少年将军,但终究只是一人,不足为虑!”
天柱王简单的点了一下今日之败的原因,并且有意弱化了那名唐人少年的凶威。
然后话锋一转,目光犀利的看着诸将道“唐军胜过一场,必定骄傲轻敌,觉得我军短时间不会再渡河攻击。
但这种想法,无疑是危险的!”
那些吐谷浑的将军们,闻言全都眼前一亮:“国相大人是说,我军今夜,向对岸的唐军发起夜袭?”
天柱王冷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夜袭!
今夜没有月亮,正是夜袭的好时机。
众将听令,各点起本部人马,随本相悄悄出营,夜渡洮河,偷袭唐军!
本相要拿侯君集和那唐人少年的脑袋,来祭奠我吐谷浑阵亡的勇士们!”
这一刻,天柱王重重的一挥手,眼中有着汹涌的寒芒闪烁!
……
洮河以西,吐谷浑大营不远处的一处荒原中,隐约间有着人头攒动,乌压压的蔓延在荒原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正是在李长歌和侯君集的率领下,趁着夜色从上游渡过了洮河的陇右将士们。
这些将士尽皆人衔枚马裹蹄,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刻意放的极缓,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的吐谷浑大营。
“上卿大人,已经是深夜了,吐谷浑营中的篝火,都渐渐熄灭了,想必是都已熟睡,只剩下少许守夜的敌军。
我军何时发起突袭?”
侯君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极其小声的在李长歌耳边道。
“再等等。”
李长歌声音平静,一丝不苟的轻声道。
事实上,他们已经渡河很久了,只不过却一直没有向吐谷浑大营发起进攻。
因为李长歌一直在让侯君集和李玄运他们等。
侯君集也已经问了好几次李长歌,何时可以发起突袭了,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等等。
这一次也不例外。
侯君集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浓重,有些忍不住的道:“上卿大人,我们到底要等什么?”
这句话刚一落下,不远处吐谷浑的大营中,忽然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异动。
只见在微弱的篝火下,一队又一队的吐谷浑士兵,悄然开出了军营,向着洮河边而去。
在夜幕中潜伏了许久的李长歌,顿时就笑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说着,李长歌望向了一脸诧异的侯君集道:“我早就料定了,吐谷浑不会死心,必会趁夜偷袭洮河。
所以才抢先一步渡河,并且埋伏在这里。
如今天柱王带着主力出营了,而且黑夜中不打篝火,正是偷袭的好目标!”
侯君集和刘玄运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恍然大悟之色,看向李长歌的目光中,充满了佩服:“原来如此!
吐谷浑趁夜出营,我军刚好可以在他们渡河的时候,从背后掩杀过去,断其后路。
黑夜之中情形难辨,吐谷浑又不打火把,即便兵力数倍于我,也无法发挥优势!
上卿之算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长歌笑着摆了摆手,跳过了侯君集他们的夸赞之语:“现在开始兵分三路,悄悄绕到吐谷浑之后,三面包抄吐谷浑后路!”
伴随着李长歌一声令下,一万五千陇右将士,瞬间行动了起来!
黑夜之中,杀机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