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弥勒远去的背影和突然佝偻下的腰身,慕容青青一贯清冷脸上显得有些怅然.
她没有再说话.
人死留名,虎死留皮,当老弥勒说出世上在无海东青也无弥勒佛的时候,慕容青青就知道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心彻底死了.
他放弃了自己唯一被别人知道的名字.
老弥勒的命一直很硬,他已经是海东青唯一的一个老人之一.
随着岁月的流逝,海东青的年轻人已经不清楚弥勒的真正名字.
就连慕容青青,也只是依稀记得老弥勒好像姓刘而已.
天都火车站.
火车站前人山人海,喧闹而繁忙.
各种行色匆匆的旅人和叫卖声交织,形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场所.
老弥勒独自一人蹲在在候车室内的长条椅边上,吧唧着嘴抽着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的旱烟袋,如同一个返乡的老农.
甚至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用厌恶的眼神白了几眼老弥勒,有些嫌弃他的旱烟味道的刺鼻.
老弥勒也感觉到了这些眼神的含义,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用烟杆敲了敲鞋底,弄灭了烟火.
内心的骄傲让老弥勒决定拒绝锦绣集团提供的足够优渥的退休安排,也拒绝慕容青青等人的在海州老家的养老提议,倔强的老人悄然独自踏上了归程.
对了,他现在不是弥勒佛了,也不再是锦绣集团外事部门的主管,他只是刘三狗.
是那个…出生在边陲小镇,在外流浪亡命了五十多年后生命走到最后阶段的老人.
落叶归根.
刘三狗忘记了锦绣集团的叱咤风云,忘记了海东青的喋血亡命,他现在满脑子就想回到那个…曾经养育他的土地.
那个…位于祁连山脉尽头的额仁小镇.
额仁,是蒙语.
翻译过来汉语的意思就是戈壁沙滩最美的地方.
很多很多年没有回去了,现在额仁却还叫额仁.
刘三狗知道怎么回去,从天都做火车三十八个小时后就到盛京,再从盛京做四十个小时去青城,然后在青城坐十六个小时1就到了察哈尔部,然后那里的汽车站每天上下午各有一趟直达额仁的汽车.
候车室的喇叭想起,刘三狗紧挨着的长条椅子上一人站起,行色匆匆的奔向站台,老弥勒不紧不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微眯起眼睛.
距离他的车次还有四十分钟,他确实老了,这几天休息不好让他的腰疼的厉害.
候车室人声鼎沸,老弥勒的思绪已经开始飘向远方.
察哈尔的汉人很多,刘三其中的一员.
从祖辈走西口这里安家开始到刘三狗这一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了额仁这个地方.
他离开额仁是一九四五年,年刘三狗正好十八岁.
十八岁的他已经极为壮实,腰身笔直,,胳膊粗的可以跑马,完全不是现在佝偻瘦小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像蒙古汉子一样的扎着衣襟,袒露着胸膛,大口喝着烈酒,说着察哈尔的土话.
如果不是刘三狗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蒙古汉子.
刘三狗爹娘在他十五那年前后脚去了另一个世界,留个他的只有一间土房子和一张欠了复盛号四枚袁大头的欠条.
爹娘没了的这几年,刘三狗并没有让变的瘦弱,而是通过灵活的身手和天生的猎人本能用捕猎的黄羊将自己养活的健壮无比.
他用了三年不但打清了欠款,还有了两枚2袁大头的存款,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那些纸钞可一天一个价,只有银元才是响当当的硬通货.
“去往魔都的73次列车马上要进站了”
嘹亮的喇叭声将刘三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老弥勒换了个让腰舒服一点的姿势.
“要是没碰到大当家,估计会再攒几年钱,然后讨个婆姨在额仁过一辈子了,到现在估计孙子都有了.”
老弥勒又点燃了自己的旱烟,深深吸了一口,想象着另一种人生.
“那汉子!”
一个明显的外地口音喊住了背着黄羊在集市行走的刘三狗.
刘三狗停下脚步,顺着喊声望去,一个带着貂皮帽子,穿着外地豪客常见的皮衣大氅国字脸中年人向他招手.
“活的”
中年人翻了下黄羊眼皮,语气有些惊讶,又看了看刘三狗的粗壮胳膊,眼神带上了一丝欣赏.
“活到抓到这家伙耐心忍性缺一不可,蹲了它多久”
中年人是捕猎的行家,知道抓活黄羊只能抓早上憋尿的黄羊,因为只有这个时候这草原精灵才跑不了多远,其中的时机非常难拿捏.
“整整一宿.”
刘三狗冻的有些哆嗦的说道,“老板要么,活羊不放血的味道可不一样,还有这皮子可一点没伤着.”
中年人眼神从刘三狗脸上的冻裂的口子一闪而过,笑着极为大方的将一枚银元扔到了刘三狗怀里,“多大了”
刘三狗脸上的沧桑没有瞒过中年人.
他看的出这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岁数绝对不大.
“十八.”
欣喜若狂的刘三狗手忙脚乱的接过银元,老老实实回答.
“想不想换个活法”
中年人看着刘三狗,眼神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作为白山最好的猎人,海东青的做馆,高明山明白这年轻人是块璞玉.
“换个活法”
刘三狗疑惑,年轻的眼睛里面全是希望.
那一天,额仁发生了一件大事和一件小事.
大事是布仁大老爷被人用火器爆了头,小事是一个叫刘三狗的少年忽然在额仁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
“通往盛京236次车马上进站了,前往盛京的旅客做好准备.”
老弥勒起身,将烟熄灭后把烟杆插在背后转身,整个人呆了一下.
苏平南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候车厅入口:静静的望着自己,陆远,杜久,慕容青青等人表情肃然站在他的背后.
“你要走,我明白.”
苏平南微微躬身,“今天我送弥勒爷上车.”
一时间,候车厅的三教九流集团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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