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长,尤里很清楚士兵的心理,客观的评价道:“这个怎么说呢?这种欢迎,更多是因为士兵们对机器人和死亡的恐惧。”
火玫瑰卡门紧接着追问:“我听说有部分特种兵为了战胜机器人,自己注射了三针hun7,将自己强行改造成了强化战士。”
尤里军长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的信息,没有印象接收过这样的信息。
“执政官,很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哪里获得的信息,但我这边暂时是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或许,您收到的信息并不准确。”尤里不卑不亢。
“军长,你身在前线,要多多的关注手下的士兵和前线的战况。连我都获得了这样的信息,在你眼皮底下,你完全不知情,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执政官的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通过一句话,直接把军长的辩解化为无形。
尤里不敢辩解,他还没搞明白这朵荆棘玫瑰的用意在哪:“明白!多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多加关注!”
“像这样的士兵,为了人类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值得我们去纪念和歌颂。”
火玫瑰卡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煽情,而后又话锋一转:“尤里军长,请帮我向士兵们传达:凡是在战斗中变成强化战士,帮助人类军队获得最后胜利的士兵,统治会将在战争结束后对他们的家庭进行无限期的补助。他们是人类的英雄,我们必须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火玫瑰卡门的话,让尤里军长开始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她好像一直把军长的思想向某个方向引导着。
“执政官,恕我直言,这样的指令,会让士兵们产生误解。会让他们自发的去注射强化药剂。”尤里军长已经隐约的明白了执政官的意思。
“不!不是误解。军长,我今晚来电,是向你传达一个指令。”卡门的语气,简单干脆,没有带一点感情。
“尤里军长,鉴于目前的紧迫局面,我决定明天起对战场上的士兵投放大量的hun7,大批量的改造重伤的士兵。当然,如果有士兵自愿注射成为强化战士,为人类最后的围攻奉献出自己的光和热,我们也十分欢迎。”
火玫瑰卡门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把尤里军长轰击得头皮炸开。
说好的援军呢?
执政官的意思,将使用hun7成为士兵的基础配备,并进行大范围的强化战士改造。
“可是,您知道这个药剂目前并不稳定,况且,世界政府会同意这么做吗?”尤里军长抬出了世界政府,想要压制下执政官的一意孤行。
“世界政府?不,他们目前给不出我们任何方案和支持。他们躲到了后面,把问题抛给统治会来解决。而这个方案,是我认为的最合理可行的方案。”
竟然连世界政府都妥协了?尤里军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他对世界政府的了解,按常理来说,世界政府的那帮老政客们,一定是选择最保守的方案,明哲保身。
很快军长恍然大悟,看来,世界政府根本无力给前线再调集大量的兵力了。
包围了曙光城的40万兵力,已经是目前全星球最后仅剩的战斗力。
将前线士兵改造成强化战士的计划,与其说是执政官的一意孤行,不如说是世界政府直接将最争议的抉择交给了统治会去拍板。
若干年后,人类的历史,强化战士的改造,最终的决策人会是火玫瑰卡门,是她最后决定了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做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
如果留下骂名,那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人,也将是卡门一个人。
果然是一群老狐狸。
“军长,我想你也明白了吧?最后之战,我们没有其他的援军了。最后的这段雷区,只能靠着我们现有的士兵趟过去了。”火玫瑰的语气里,也开始由原来的强势,慢慢显露出无奈乏力之意。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尤里不死心。
hun7药剂一旦大面积使用,就没有回头路了。
“军长,我这边有一份关于彗星和曙光城的资料。你详细看完后,就会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份资料从统治会加密发向尤里军长。
军长在电脑上打开资料,瞪大了眼睛,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看完资料,末了,军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军长,现在你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吧?”
“执政官……我明白了!我同意您的方案!”尤里知道此时说再多的话都于事无补了。
从这份机密资料上来看,人类军队此时如果抽签卜卦,保底是要抽到下下签。
进一步则刀山火海,退一步则万丈深渊。
唯一的生机,在于hun7药剂。
并且,还要看幸运女神是否眷顾着人类。
hun7药剂,人体强化药剂。
除了可以短暂的强化士兵的四肢,凡是在战斗中负了致命伤或者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士兵,只要一次性注射了三针hun7,他们的全身血液流动加速数倍,躯体肌肉强化,皮肤硬化,脏器功能进入亢奋状态,身体耗氧量升高,几分钟之后就会变成人的另外一种形态体——强化战士。
这种强化,其实是一种变异,跟之前的本体已经有很大区别。
首先,变成强化战士之后是没有自主意识的,hun7会使脑部细胞僵化,人类的自主意识消失,语言能力消失,只会根据指令本能的完成一系列动作和执行任务,没有情感,没有感知;
其次,变成强化战士后,人的细胞得到强化,血管变得跟钢管一样坚韧,得以承受全身高速流动的血液;人的肌肉组织和皮肤会增强3倍韧性和硬度,没有痛感,但是凭借这些特性,却可以成为战斗力翻倍的超级战士。
也因为士兵变成强化战士后的超强战斗力,所以越多的士兵死亡,就意味着更多不怕死的超级士兵诞生。强化药剂的争议性在于,从某种意义上说,好似士兵伤亡得越多,战争胜利的天平就越会倾向于人类一方——在杀红了眼的战场,这是一种可怕的理念。
世界政府最终还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妥协了。
卡门的电话什么时候挂断了,尤里军长记不起来了。
脑袋里反反复复响彻的是最后的指令:“明天起,hun7药剂将大量空投到战场,还请军长做好士兵的动员工作。”
军长呆呆坐在帐篷外,时不时闭上眼,感受着夜的安宁。
两年的漫长战斗已经让他的背不如以前一般挺拔了。
他有些佝偻着,花花白白的头发让他很显老,像极了邻家退休的老大爷。
手里机械的捏着烟斗,烟斗的亮光忽明忽暗,而他没有抽进去几口。
苦涩,太苦涩了。
今晚是个难得的月圆之夜,哪怕没有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仍然把整个营地照得透亮。
破天荒的战前休整,让士兵们如在水中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可以露出水面猛地缓一口气。
所有人在军营里休息,聚会,享受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片刻平静。
不论是不知战场残酷的年轻人,还是看透生死及时行乐的老兵们,都把战前的恐惧紧张藏进了歇斯底里的欢笑声中。
嬉闹声音传到军长耳朵里,让他更受煎熬。
他想赶紧回到帐篷里,捂住耳朵,躲到被窝里,当一只埋头沙里的鸵鸟,等待着天亮后的绞杀。
脚步踏进帐篷的刹那,他突然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苦苦翻腾着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不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军长激动得手脚有些颤抖,他急匆匆的回到书桌前,在一大叠曙光城各式各样的建筑平面设计图里焦急的翻找着什么。
他没有记错,在无数的建筑平面图里,果然有一张世界之光大楼最早的建筑构造图纸。
希望之光,就在这张图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