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山保护区附近。
中年人收回目光,朝周围的技术员道:“把装备带好,我们直接进山。”
眼见这帮人拿着大包小包,就要往山里走,摘牌的官方工作人员连忙过问道:“诶,等等,我们是农业局的,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人闻言,温和一笑,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过去:“幸会,我们是林业局技术部门的人员,专门来调查这附近的植物反季节状况。”
林业局?
唐佑心头笑而不语。
现在的异常调查局,在炎国依然属于高度保密部门,没到一定级别,或者没遇到超凡事件,绝大多数官方人员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所以,一般调查局行事时,表面都是套着一层壳。比如此时所谓的林业局人员。
摘牌人员看了看证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递了回来:“同志,林子里不比外面,你们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
中年人接过证件,便带着人往山里去。
看到他们离去,先前问话的路人环顾四周,方才察觉问题:“他们不说我还没注意,今年这也不算暖和,发芽却这么早,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去年不就天气异常,还是粮食减产的重要原因来着。”
听着耳边的话语,唐佑牵着俄丽娅缓步离去。
他今天外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作为导致缙云山植被异常的“幕后黑手”,其显然不会去关注异常调查局之人的科学研究。
到了某个无人关注的角落,唐佑便带着俄丽娅,跨入光门,返回总部。
……
另一边。
调查局生物部门人员,还没真正踏入山林,便打开背包,拿出长长的不透明取样管,使劲往土里按,直到尾端与地面齐平,方才将管子抽出。
此时,里面已经满是土壤。
年轻技术们拿出标签,仔细写好取样坐标和时间,接着,拿着红外测温仪的人走上前,测量取样坑的温度,并告知记录之人。
最终,关键信息都写好后,便将之贴在取样管上,最后整个放进口袋中。
做完这些,他们又划定范围,统计抽芽植被数量、种类,并拍摄相关照片、摘取样本,一切都做的一丝不苟。
中年男性仔细打量四周,并不时往记事本上写着什么。
事实上,最初注意到这件事的,的确是江城市林业部门。
毕竟这异常现象如此明显,十二月末、一月初连小寒都还没到,更不用说一月二十的大寒,立春更是在二月三号,结果缙云山附近的植被就集体抽芽开花。
他们这帮具备相关知识的人,要是连这都发现不了的话,就真成眼瞎了。
但是林业局进行调查后,却并未找到原因,这才朝上级反馈此事。
而现在的炎国官方本就敏感,再加之“试一试总归没坏〃々处”的心态,这件事便交到了异常调查局这边,也就有了现在这支调查组。
折腾了大概十多分钟,一行人才继续进发。
“队长,你以前发现过类似的情况吗?”走在路上,有人好奇问道。
那中年人,也就是调查组组长,闻言点点头:“有句诗叫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本质上是海拔和山脉阻隔,导致气温和湿度不同,从而影响植物枯发规律。”
“大概是七八年前,我就碰到过一次植被机体反季节状况,调查后发现是地质运动,导致地热能上涌,改变了当地气温所致。”
“但这次,就目前的测量结果来看,缙云山附近,包括碚北区和山璧区部分地方,光照、气温和湿度,跟周围地区完全一致,可偏偏只有这边出现了反常现象。”
组长面色凝沉:“这三个最有可能的因素被排除,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因素,能导致这么大范围的植被反季节状况。”
“难办了。”
“不过,要是容易查出,这事也不会从林业局哪儿,交到我们手上。希望最终的原因,可以用当前的科学理论解释。”
在场之人立时面容肃穆,他们都是调查局成员,当然清楚组长最后补充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能用当前科学理论解释,那就意味着,这很可能又是一起超凡事件,而且还好坏未知、极难处置。
“组长!你看哪儿!”
忽然有位年轻的成员喊道。
众人顺着其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通体乌黑的长蛇,正在枯枝落叶间游走。
所有人的眉头立马一沉。
那是条乌梢蛇,一种体型较大,分布广泛的无毒蛇,在炎国天南地北都能见到。
但关键是,这蛇对场地湿度和环境的温度,比其他蛇类更敏感,喜暖厌寒、喜静厌乱,外界气温降至15c左右时,该蛇便本能地入洞蜷曲成团。
哪怕是在西南地区,其冬眠时间也长达六个月之久。一般来说,乌梢蛇要到四月下旬,才会从冬眠中醒来。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月二号。全天最高气温也才10摄氏度。
所有人都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但组长没开口,谁也没说出口。
他们一边取样,一边往里走,发现越到深处,植被反季节现象就越严重,有一些乔木甚至都枝繁叶茂,好似夏日正浓一般。
此外,大量的动物竟然也在活动,其中有包括蛇在内的冷血动物,也有要越冬的节肢动物。
“咔嚓!”
相机快门响起。
一只本应躲在岩缝和树洞里过冬的七星瓢虫,正站在树叶上,将啃食树叶的蚜虫拉入嘴中。
组长看了看暗沉的天色,又看着郁郁葱葱的四周,沉声道:“把样本采集好就下山,先用希兰大学生物实验室的设备,把相关实验做了。”
“组长,你来看看这儿。”有人喊道。
中年人连忙走过去,只见一连串树木下端,树皮都被什么生物扒掉一部分,而且还留下了尖锐的抓痕。
他仔细辨析,发现痕迹都是一次性抓出,但深度却达到数厘米,好像什么猛兽所留,但高度却只有四十厘米。
这让中年人的心立马提起。
再打量周围,发现许多嫩草都已经被得吃得只剩根茎,显得光秃秃的。
“这家伙好像吃树皮和嫩草。”先前说话之人指着地上树皮碎屑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什么吃树皮的家伙,能留下这么深的抓痕吧?”
中年人点点头:“黑熊倒是能留下这么深的抓痕,但主要是吃芽、叶、茎、根、果,以及一些肉食,不吃树皮。”
摇了摇头,他慎重道:“无论如何,它绝对是种杀伤力很强的猛兽,而且这还是它的觅食区域,我们不能再久留了,赶紧走。”
于是,一行人连忙收拾好装备,往来路而去。
山林恢复了沉寂,天色越发昏暗。
不久后,窸窣之声传来。
某棵高大的树木下,树根间的落叶被推开,几块石头冒出散开,紧接着,带着条短尾巴、沾染了泥土的滚圆蓝色绒球,便挤出不符合它身板的洞穴。
它徐徐站立,露出白色的腹部,几根触须在风中摇摆,一双爪子紧贴毛茸茸的肚子。
其身高在八十厘米左右,却已经胖到没有脖子,皮毛无比顺滑,整个就像绒毛椭圆球体,两只眼睛直溜溜的、傻乎乎的,几乎无法辨析出原属物种。
它抓着树皮只是一抠,便抓下一大块,好像扯一层轻柔的布般轻松。
放到嘴里嚼了几下,某种深藏脑海的味道又始终困扰着它,让嘴里的树皮一时间变得索然无味。
它望着山下的方向,脑袋左摆右摆,最终“¨` 啪塔”丢下树皮,四肢着地,可马上就发现由于圆滚滚的肚子撑着,前爪根本够不到地面。
于是,它只能重新站起,飞快迈动两条小短腿,以超乎体型的速度往山下跑。
……
某间暖色调的温馨卧室内。
书桌上的台灯绽放着柔和的白光。
说俄丽娅口袋有小老鼠的小姑娘,此时正坐在书桌前,两条小短腿甚至够不到地面,悬空晃荡着。
桌上,米子格作业本被翻开,其中一页还有一半空着。
父母看电影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缝传来,她望着窗外夜幕里的城市,手里的铅笔已经凝固,满脑子都是那天突然的蓝色绒球。
“小希,作业写完了吗?”
母亲的话音骤然传来。
小希一个激灵,笔掉到了地上,连忙应道:“妈妈,我马上就写完了。”
五岁的她还带着些柔柔的奶音,虽然还没到上小学的年龄,但已经在父母的教导下学习一年级内容。
手撑着桌子,把自己连带凳子往后一推, 小希跳下凳子,爬到桌底去把铅笔捡起,却发现笔尖已经摔断了。
她刚一站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心跳“扑通扑通”的变快,连忙拉着桌子稳住自己。
这样的情况两个月前就出现了,检查说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可吃了药也没有太多好转。
等到眩晕逐渐消去,视野重归清晰,窗外,某个圆滚滚的身影便映入眼中。
小希的眼睛徐徐瞪大,嘴巴一点点咧开,露出满脸的喜悦,呆呆的看了半响,才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巧克力。
见此,窗外圆滚滚的家伙瞳孔缩小,眼白逐渐扩大,直直盯着她手里的食物。
小希连忙撕掉包装,然后爬上桌子,把玻璃窗户打开,再隔着窗户栏杆把巧克力递出去:“你一定饿了,给你。”
圆滚滚的生物用两根尖爪夹住,丢入嘴中,窸窣嚼动,很快没了动静,然后圆眼珠又看了过来。
“没关系,我还有,一直留着,都给你认。”
小希拿出更多巧克力递过去,然后呆呆看着这圆滚滚的可爱生物,在远处寂寥的灯火背景中,不知通过何种方法来到八层楼的窗台上,吃着自己给的食物。
多么像是梦啊!
灯光在她眸中化为闪烁的星光。
“你是大龙猫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