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国,江户。
青年男子罗夫特·法雷尔走出拍卖场,只见城市建筑密密麻麻,上空的天气更是阴沉若铅,而路人们更是埋着头,悄无声息的就好像一具具尸体。
罗夫特能清晰察觉到,这世界第二大城市满满的压抑。
他来自不列颠国的邻居爱兰国,算是血统较为纯正的凯尔特人,尽管今日天公不作美,环境也不甚舒畅,但其心头却依旧颇为兴奋。
因为……
罗夫特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箱子,里面是他家族另一半传承物,在艰难时期卖了出去,半个月前他又将其拍下,今日特地跑来取货。
说实话,对于这些除了自夸没有半分作用的老黄历,他原本很反感。
直到数个月前,他无意间翻找到了家族古物,触碰的刹那,心里便莫名涌现出一些悸动,脑子里更是闪过许多看不真切的画面。
这奇异的经历始终困扰着罗夫特。
他竭尽全力的追寻数个月时间,就是为了搞清楚其中的秘密,以及看清脑子里闪过的画面究竟是什么。
而今天,罗夫特终于拿回了缺失的传承物,只要两者合一回归原本的状态,也许谜题就会彻底揭晓。
他隐隐有所预感,最后的答案也许会颠覆许多人的世界观。
这预感既来自于传承物带来的奇异经历,也来自这段艰难的追查旅程中,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
罗夫特站在路边招手,乘坐计程车前往暂居的酒店,那些画面简直让其欲罢不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了解真相。
由于并非上下班时间,所以道路不算拥挤。
汽车奔驰在公路上,两边高矮不一的房屋飞快后退,罗夫特透过车窗打量这座城市。
江户11都市圈很奇怪,任谁都知道,这就是霓虹国实际上的首府,但偏偏宪法中又没有确定其地位。
而且这蓝星人口最多的城市,虽然到处都熙熙攘攘,可又让你觉得无比冷清,每个人似乎都和旁人有无形隔离罩,形成移动小世界,不与外界交流。
这是座冷漠的城市。
就好像把冰块放到胸膛,直让你觉得冷到心里。
这样的氛围稍稍削减了罗夫特心里的亢奋。
车子抵达目的地,他下车踏入酒店,随即便见到大厅一侧的沙发上,一中年男子和一年轻女孩儿起身走来。
罗夫特有些疑惑道:“约翰,莎伦,你们怎么在这儿?”
被称为约翰的中年男子面上带着怒火,但顾忌身处大庭广众,所以勉强压抑着情绪质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你不明白吗?”
“你之前大学毕业了,不好好工作,不成家立业,跑去参与什么人道救援组织,一待就是好几年。”
“咱们西方世界那帮政客,整天嘴上宣传什么人道、环保、主义,其实都是为了背地里的生意,你居然傻乎乎的信了。”
“这也就罢了,我虽然觉得你脑子很蠢,但起码还有着基本的三观,可以挽救。”
罗夫特艰难的抿了抿嘴,解释道:“我当然明白这些,我参与的是真正的人道救援组织,跟那帮政客没有关系。”
“而且……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中年人约翰生气的吼道:“别打岔!”
这嗓音是如此之大,穿着工装裤的女孩儿莎伦原本一直站在旁边,专心致志的埋头摆弄仿古胶片摄影机,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酒店大厅里的其余人也看过来。
“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干什么,你就是像是个疯子!从几个月前就变得不对劲,整天神神叨叨,说要寻找家族的真相,寻找世界的真相。”
“你花光了积蓄不说,竟然还变卖老爸分给你的那一份资产,我前几天去找你,结果看到银行的人在带客户看老房子和种植园。”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说到这儿,约翰一张脸气得涨红,直接爆了粗口:“老爸死了,我把你养大,要是我不来,你不是还准备把自己也卖了?”
罗夫特看到周围人群都在打量自己等人,连忙拉着两人道:“这是公共场合,有什么事咱们回屋里再说。”
约翰看了看周围,也意识到不妥。
三人乘坐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约翰看到女儿莎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眼里只剩下那台仿古胶片摄影机,顿觉心肌差点梗塞:
“还有你,莎伦,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去谈一场正经的恋爱,或者好好学习考个优秀的大学,整天就知道摆弄你那些胶片。”
“居然还自己用老方法冲洗胶卷,弄得院子里到处都是化学药剂的味道,你继续这样,不说嫁出去,以后怎么养活自己?”
莎伦瞥了他一眼,吐槽道:“爸,我摄影技术可是专业的,上个月给人拍照录像的收入都比你工资高。”
约翰只觉一柄刀子直插心脏,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板着脸,跟弟弟罗夫特跨过长长的走廊,回到他订下的住处。
到了这时,约翰的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罗夫特,停手吧,咱们家族没有什么秘密,这世界也很正常,那些家伙不过是些普通的古董而已。”
“你仔细想想,蓝星能活到现在的任何人,仔细追溯的话,哪家没有上百万年的历史,咱们家不过是先祖留了点物品,其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如果刨除先辈传下的房产农田,如今的法雷尔家的确就是普通工薪阶层。
事到如今,罗夫特也准备开诚布公,和自己的哥哥好好谈谈:“约翰,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请你相信我没有疯。”
“在去年的10月27号,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我从床上醒来时,便觉得脑子似乎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救援组织的伙伴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已经休了整整七天假,中间也不跟谁联系。”
罗夫特看着约翰,面上带着些许迷茫:“我当时就想:‘我休了七天假?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就好像睡了一觉,七天就过去了,但等我仔细回想,这七天的记忆又确凿无疑,每一处都很详细,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记忆这么不真切。”
“等我回到人道救援组织,都一直有些恍惚,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我又怎么都想不起。”
“于是,伙伴们就让我继续休假,调整状态。”
“我在老爸留下的房子修养,可我总是焦躁不安,于是我决定让自己做些能分散注意力的事。我把整套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转折点也就此出现。”
罗夫特说着,走到床边,拖出藏在底下的箱子,打开露出其中棍状石雕。
等他拿起从各个角度展示时,其余二人能清晰看到,这是古代卷轴的样式,但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缺口。
“我在老物件堆里发现了这个。”
罗夫特的目光死死盯着卷轴石雕,眼中带着痴迷:
“当我触碰到它的刹那,我的脑子利就出现了许多画面,虽然看不清,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我所遗忘的事物!”
这一串话下来,连一直摆弄胶片相机的莎伦都惊悚抬头,视线恰与自己父亲约翰对上,双方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相同的意味。
“叔叔,你居然是精神病人!”这穿着工装裤的丫头口不择言。
约翰立马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即转过头来,愧疚又真诚的道:“罗夫特,我错怪你了,也许你需要个心理医生,放轻松,现代社会嘛,这没什么可耻的。”
罗夫特望了望自家哥哥,又看了看一脸同情的侄女,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我的脑子很正常,这世界绝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调查愈深,我就越认识到这点。”
“在一些看似正常的新闻,其实隐藏着很多猫腻。”
“官方一直在竭力隐瞒着什么,看看最近半年蓝星格局的变化,看看整个社会投资方向的变化,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莎伦眼中露出恍然,就在罗夫特以为终于有人明白时,却听这丫头说道:“我明白了,叔叔你不是精神病,而是……用霓虹话来说,就是中二病晚期。”
罗夫特一拍脑袋:“算了,解释不清,我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就要打开另一箱子,准备将石雕卷轴还原,忽然,屋子里的灯光闪烁两下,然后彻底哑火,环境陷入暗沉。
“停电了?”莎伦试着087道。
罗夫特一点点直起身子,看向窗外,在昏暗天色下早早亮起的城市灯光,就像涟漪扩散般,大片大片的熄灭。
他忽觉手里卷轴石雕发烫,天空中似有灰黑色纹路一闪而逝,可等到仔细观察,却再无半分踪迹,连手里的事物也恢复了冰凉。
方才那一刹那仿佛只是错觉。
“不对,不对,很不对!”
罗夫特咽了咽口水,全身寒毛乍立,强烈的危机感莫名升上脑海,可又找不出源头在哪儿,只觉四面八方好像都有猛兽窥视自己。
约翰看着自己弟弟疑神疑鬼的模样,不禁哀叹:这是当着面犯病了呀!不行,我必须得给他请个心理医生。
酒店外。
此刻的大街小巷里,办公楼房中,无论是拿着手机刷视频的路人,还是用电脑办公的职员,都发现网络信号显示变成了醒目的红叉。
“松岡君,我这电脑上的文件没法传过去,咱们公司的传真机还能用吗?什么?也不能用了,那我们工作怎么办?”
“唉?信号怎么没了,我这刚看到精彩的剧情,可爱的血小板马上就要出场了,结果看不了,网络供应商是认真的吗?”
路人抱怨连连。
恰此时,路上一辆行驶中的车毫无征兆的停下,后续的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在空中翻滚两圈砸到街边店面。
“砰!”
巨震当中,碎片迸射,其中一枚木屑划破了路人的面庞。
更往后的司机看到前面的状况,惊慌当中忙踩刹车,急打方向盘,结果直接画出条弧线撞破了街边的消防栓。
“噗……”
水柱冲天而起,又朝四面八方分裂落下,让周围好像迎来了暴雨。之前那路人劈头盖脸被浇了一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手机“啪塔”掉在地上。
“啊!!!”
直到这时,被砸店面里的幸存者才回过神,陡然惊声尖叫。
另一边。
千代田区永田町一丁目7番1号,霓虹国会大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