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市城的西城墙上，剧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下午。

    “上，快冲上去，彻底压倒汉狗！”

    城墙下面高句丽军官的嘶吼声，一直没有停息过。

    “将士们，上城，防御！”

    “把敌人全部干回去！”

    城墙后面，早已杀得伤痕累累的程处默，已经被秦怀道接替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为手下鼓劲，配合着城墙上的需求，不断地上人。

    一个接着一个的唐军将士，踩着恍如河流一样流淌着海量鲜血的楼梯，杀了上去。

    双方在城头上见面，无须多言，直接拿去武器，就像生死大敌一样厮杀了起来。

    城头上，此时已经彻底成为了绞肉机。

    双方不断地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投进去，然后变成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

    神威卫的士兵，已经伤亡了上万人。

    死伤惨重的，主要都是新兵。

    而一万神威卫的步军老兵，还在蓄势待发。

    他们今天不会上场，因为今天，只有半天。

    明天一整天时间，才是这些老兵发挥能力和耐力的时候。

    饶是如此，那些新兵，一样留下了十倍的敌人。

    城垛已经被彻底填平，双方此时已经站在了尸体堆的顶部互相嘶吼着拼命。

    饶是打得如此激烈，敌人一波接着一波败退，城墙还是牢牢地掌握在了这些新兵的手里。

    二楼之上，楚杰还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兄弟们，坚持住，明日傍晚，即可还击！”

    他此时已经放弃了先消耗三天的打算。

    把三天改成了两天，不然的话，第三天根本就没有人守城了。

    而城下，一波接着一波的高句丽军士，还在朝着城墙这边涌进。

    城墙底下，加上之前留下的尸体，已经堆了超过三十万具。

    再这样打下去，甚至云梯都不用了，攻城的敌军可以直接踩着尸体爬墙。

    事实上，后面的敌军已经在这样干了。

    “将士们，死守阵地！”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挥舞着一柄卷了刃的陌刀的秦怀道，浑身鲜血，依然大呼酣战。

    眼前，突然一空。

    他茫然地抬起染满了鲜血的脸，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敌军，也偃旗息鼓全部退了下去。

    “退了，敌军退了！”

    “大唐万胜！”

    将士们顿时齐声欢呼了起来。

    而秦怀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像灌了铅一样，再也难以提起来。

    连走路，都开始变得费劲。

    刚才杀红了眼，压根不在意的疲劳，这一刻，直接袭击了他。

    于是，他和很多将士一样，直接躺在了尸体堆里，呼噜声瞬间响起。

    “抬下去，下一批人，前来接替守夜！”

    城门楼上下来的楚杰，接着火光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下令。

    “遵命！”

    几百个老兵拱手应命之后，上前把这些已经搭起了呼噜的战友搬下城墙，开始守夜。

    “将军，明日，恐怕会很难了。”

    浑身缠满了绷带的程处默，上前忧心忡忡地说道。

    两个高级将领，此时已经打成了这样。

    难以想象，没有他们两个撑着，明天的战场会是什么样子。

    “放心，再饿这些高句丽人一天，明日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了。”

    “箭矢都还在，雷石滚木也还有一批。”

    “明日你们再坚持大半天，到了下午，本侯就率领骑兵出击，斩杀渊盖苏文！”

    楚杰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满脸欣赏之色地说道。

    “明白，将军！”

    程处默点了点头。

    一万陷阵营骑兵，是绝对不能提前动的。

    但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楚杰就无须留着体力了。

    程处默知道楚杰的威能，完全可以打两场，下午的守城算一场，骑兵突袭算一场。

    “明白就好，好好给兄弟们打打气，明日再熬半天，本侯保证，后天我们就可以凯旋而归！”

    楚杰笑着，脸色越发杀气腾腾了起来。

    ……

    与此同时，对面高句丽大营之内。

    “恭喜元帅，今日至少消耗掉了四分一的守军！”

    “没错，按照这个进度，明日守军就得死伤三万了！”

    “他们完了，元帅英明啊！”

    中军大帐之内，那些军官们个个兴高采烈，对着渊盖苏文马屁如潮。

    “哈哈哈哈，这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今夜，继续组织人夜袭，明日本帅就要彻底堆平这四万人。”

    “那楚杰，最好留活口，本帅要亲自点他的天灯！”

    看到形势似乎要逆转，渊盖苏文此时也是满脸的狰狞杀气。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把决战的时间，定为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