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影通常有四部拷贝,现在这部电影已经演到第三张拷贝了,放映员换了片子后,电影场内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杨帆又悄悄潜回到关二狗人身后,在人们聚精会神看电影的时候,突然用假嗓子喊了一声:“耍流氓了!小甸子人耍流氓了。”
这一嗓子宛如厕所里扔炸弹——激起民愤了。
别看打仗看热闹的人少,因为习以为常了。
但是耍流氓的事情就不多见,尤其大庭广众之下,杨帆躲在暗处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在关二狗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伙围了上来。
“谁耍流氓了?谁耍流氓了!”
“敢跑到苇塘沟来耍流氓,是不是活腻歪了!”
“就是他们,小甸子的人。”杨帆躲在人后捏着嗓子又冒出一句。
说完马上转移阵地,以免留下蛛丝马迹。
杨帆转移到后面,左右看无人注意自己,就从兜里掏出两把沙子扬了过去。
“握草!这天怎么下雨了?”
“不是雨!是沙子!哪个倒霉鬼特么的扬沙子。”
趁着所有人都低着头扑拉头上沙子的时候,杨帆趁乱又凑了过去。
在认准哪个人是关二狗后,在他后面对着他裤裆就是一个上踢。
这只脚刚才踢了葛国辉的蛋蛋,现在又对关二狗来了兴趣,准备送给他蛋蛋的忧伤。
“啊!”关二狗发出了惨叫,两手顾不上头上的沙子了,本能地捂住了裆部。
人被踢了蛋蛋反应都差不多。
起码杨帆认为葛国辉被踢了蛋蛋的反应和关二狗被踢了蛋蛋的反应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踹一脚哪里能解恨,杨帆挥起手里的短棍对着关二狗的脑袋一棍子打了下去,最低也要给这货脑袋上留个馒头那么大的大包。
他担心被人看见,手里的棍子不敢扬的太高,再加上被身边的人挤了一下,这一棍子就失了点准头,没有敲在关二狗脑袋上,而是落在他肩膀上。
夏天人穿的衣服都少,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在关二狗第二次爆发叫声的时候,杨帆已经扔了棍子快速撤退,躲到了远处。
“谁特么的打老子!有能耐站出来和老子单挑!”人群里响起关二狗愤怒的吼声。
看着货叫这么大声,他这一脚一棍子好像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有些遗憾。
不过单挑就免了,老子才没功夫和你单挑呢。
能背后下手凭啥要和你单挑?
正常情况下,杨帆应该撤退了。
走?那多俗多没前途!
杨帆不但没走反而颠颠地跑到关二狗面前,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二狗哥吗?你这是咋地了?被人打了?我说我怎么有种深山出太阳的感觉。”
关二狗一把薅住杨帆的脖领子:“是不是你背后暗算老子?”
杨帆扒拉开关二狗的手:“别沾边就赖好不?老子有那能耐就拿棒子正面削你了,背后下手那是小人的作为。”
不错!老子就是小人,你咬我啊!
“所以说做人不要太嚣张,是不是来报应了。”杨帆阴阳怪气。
“哼!少在老子面前说风凉话。”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货就这味儿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今晚杨帆的心情相当不错,两个他不顺眼的人都被他下了黑手。
精神好睡眠就好,这一晚,杨帆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他还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关二狗像狗一样在他面前低三下四,这感觉真叫一个爽。
早晨起来回想起这个梦,他还傻笑了半天。
吃完早饭,杨帆和母亲说了一声到队里干活,就背着那个装满三角皮带的帆布包走出家门。
在队部,报名参加烧荒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人数有二十多个,由队里的光棍汉易龙江带队。
在苇塘沟整个大队,易龙江也是一号人物。
这货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五马六混的主儿,没结婚的时候打遍方圆三十里,结婚后没事儿就拿老婆当靶子。
打老婆的人不在少数,把老婆打跑了的也稀松平常。
过些日子买些礼物到丈人家把老婆哄回来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但是把老婆打跑了再不回来,放眼整个苇塘沟大队,易龙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三年前因为喝酒的事情,易龙江把老婆打跑了。
人家老婆跑了都是跑回了娘家,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他老婆跑了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反正是不回来了。
虽然易龙江没有孩子但却臭了名声,再没有姑娘肯嫁给他,就连一些小寡妇都对他拒之门外。
这货是省会滨城下乡青年,人家都回城了他不知为毛留了下来。
现在好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以前的恶名声唯一的好处是让他在队里干活的时候占了不少便宜,反正他干的都是最轻快活儿。
重活累活从来落不到他头上,他也不干。
像带着一群中学生烧荒这种不出一点力的自然就非他莫属。
“人都到齐了呗?既然都到齐了,我说两句,咱们这两天的任务就是烧荒,别的我就不强调了,安全是我要说的唯一的事情,水火无情,烧荒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安全,到地里点火的时候一定要在上风头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女生最好弄个帽子戴上或者弄个头巾系上,把头发塞到帽子或头巾里,别有风火头变了燎了头发变成尼姑。”
有人没心没肺的哈哈笑。
“今天咱们要去的地片是西南角的二十二晌地,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回家找帽子,然后咱们就出发。”
女生们就回家去找帽子和头巾。
这边易龙江就给剩下的男生发火柴。
八四年也没有一次性打火机,就是有打火机也是那种烧汽油的,居家点火什么的还是靠火柴。
易龙江背着一个草绿色的军用挎包,里面装了好几包呼兰火柴。
他从包里拿出两包一人发了一盒。
女生们回来后,易龙江就带着这二十多人晃晃荡荡地奔西南角的二十二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