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诸位师弟师妹们都还看着……”
令狐冲牙关一咬,强迫自己握紧手中长剑。
今天,可不只是他与风鸣皋两个人论剑,更有师父师娘,小师妹等一大群人在旁观看。
如果,真连一招都递不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做这华山派的大师兄。
令狐冲脸上洇出一片潮红。
这是他在风鸣皋剑意压迫下,不顾可能承受内伤的代价,强提气血所致。
但效果也是极为显著。
他当即便觉身周空气一松。
紧跟着,剑势立生变化,“有凤来仪”的五个后着尽数收回。
剑花点点,向着风鸣皋鬓边眉间滚动闪击,
由原先的“以守待攻”转为无尽攻势。
却是令狐冲另换了一式得意绝招。
“苍松迎客”。
华山南峰仰天池西,有一棵松树孤立崖上,枝干苍劲多曲,形如躬身伸臂作迎客状,故名之曰“迎客松”。
这招“苍松迎客”,便是从这株古松的形状上变化而出。
此招师法自然,当初令狐冲足足花了一个月时光才练得纯熟,洞悉一切变化。
可谓他临敌时的绝招之一。
便是宁中则突遇此招,也不能轻易破之,须得暂时转攻为守,凝神以待方可。
然而……
还是无用。
风鸣皋暗暗摇头,就当令狐冲变招之际,他的“养吾剑”势业已积蓄满盈。
虚虚一引。
以剑作斧。
只是最为简单的一记“力劈华山”。
都不能说是华山剑法了,江湖各门各派入门武学中基本上都少不了这一招。
“不能破!!!”
但在令狐冲眼中,这一战却是已经臻至“大巧不工”、“以拙胜巧”的妙境。
自己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破解。
只能被动承受。
“大师兄,承让了。”
风鸣皋剑身携带的劲风已然扑面,令狐冲正要绝望闭上眼睛。
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风鸣皋突然撤招,连退数步,重新回到岳不群夫妇身边,收剑入鞘,不骄不馁道。
“大师兄剑术超群,弟子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他打个不相上下,再斗下去,双方中必有一人须得见血。”
“这就失了同门切磋砥砺的真意,岂不是白白伤了我们华山同门的情义……”
“不,是风鸣皋,风师弟你获胜了……”
脸色在红白之间变化数次,令狐冲嘴角渗出几缕血迹。
是他刚才强催气血的后遗症。
令狐冲也不运转内功调息伤势,反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偌大的酒壶。
往嘴里满满灌上一大口后,整个人精神变得颓废下来,仿佛就在这片刻间衰老了四五岁有余。
倔强着说出这句话后,令狐冲再也忍受不住,深深望一眼岳灵珊后,冲岳不群与宁中则方向随便拱拱手,语带苦涩道。
“弟子方才与鸣皋师弟论剑一场,颇有领悟,还望恩师准许我提前离开,以免这领悟消散无形……”
说罢,他也不管师父是否允许,一手提剑,一手提壶,就这样夺门而走。
“冲儿……!!!”
宁中则是把令狐冲与风鸣皋都当亲生看待,眼见他变成这样,心里难免不好受。
“大有,你快些跟上去照料你大师兄,尤其不要让他继续喝酒。”
“这孩子,还是在我们的羽翼下过得太过安稳了,现在稍有不顺,就成了这般模样。”
作为掌门人的岳不群,想得就要比宁中则更加深远,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这让我怎么放心将华山数百年基业交到他手上……”
话方出口,岳不群便觉不妥,急忙收声。
好在,他声音本就轻微。
因为风鸣皋与令狐冲斗剑的缘故,一干弟子也都离得极远,没有一个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方才你们两位师兄的剑术你们也都看到了。”
岳不群环视一周,道。
“他们两个这些年多在江湖中行走,为我们华山派积蓄声名,回山接受为师指点的时间并未多长,尚且能够有如此造诣领悟。
非独资质禀赋,更是眼界阅历使然,单单闭门造车是万万不行。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即是此理。
这回衡山刘三爷金盆洗手,不仅五岳门下,江湖有名号的同道,都会到访,可比你们在华山上坐井观天早强出许多。
届时你们可万万不能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指点教育完其他弟子,看他们依次散去,再看向风鸣皋时,岳不群又是变了番颜色,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底的满意却是掩饰不住。
“皋儿,珊儿,你们两个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