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违常理,就必定是有所求谋。
上回林家私宴。
虽然官场中人的唐珣不动声色,表情掩饰得极好。
但风鸣皋与他相距不过一臂距离。
唐珣的呼吸、心跳,乃至气血加速运行时的体温升高。
哪里能够藏瞒得过,尽数收至风鸣皋眼底。
只是稍一思忖,风鸣皋便猜出对方必然是有什么要用到自身武功的地方。
不过,他不主动开口,风鸣皋也耐得住性子佯装不知。
反正。
有求于人的是唐珣,而不是自己。
而自己接下来三两个月内,必定极忙,也确实分不出心来理会唐珣。
————
唐珣是闽中知府,林震南此番邀来的宾客,十之八九,在他治下谋生为业。
虽说官府江湖暗地里多有些不对付。
江湖人物不怎么在乎官员,但那是自负自身来去自如,便是打杀了。
只要做得干净,或者动作够快,提前跑到其他府城,同样能够逍遥。
但对于这些泰半兼有豪绅身份的地头蛇、坐地虎,又是另外一回事。
与府衙六房往来攀交情的只会更多。
只会可惜,平日里搭不上唐珣这座大佛,就算提着猪肉,也找不着庙门。
唐珣方一现身,宾客便齐齐站起,恭维声远比刚才来得要更加响亮整齐。
似乎浑然忘记了林震南才是东道正主。
“时候已到。”
感知着门外气息变化,风鸣皋神色微动,再不犹豫。
快速推门而出。
和唐珣前后脚地,几乎这位知府方一落座,余沧海就随之现身。
不过,和前两天晚潜进福威镖局时收敛声息动静时不同。
这一回的余沧海是大大方方从镖局正门中闯入进来。
一身原本涵虚内敛的内力,更是毫不掩饰地催逼外放出来。
气势迫人,以至于瘦削如孩童少年的身量似乎也无形中拔高许多。
让某些几杯酒下肚,没认出他身份,想要拿他身材打笑的江湖汉子不自觉闭上嘴巴。
停下脚步,余沧海首先朝上座方向看去。
然后环视四周。
余沧海眉毛不自觉倒竖起来。
唐珣意外赴宴登场,已经让他心中颇有些不爽了。
更不必说,现在又没在众宾客中发现风鸣皋的踪迹。
本来,他此行是带了余人彦、于人豪两个作为指控风鸣皋的苦主出现的。
但完全没有想到,身为知府的唐珣居然会突兀出现。
逼得他不能不临时放弃弟子方人智献上的这道策略。
“是因为受伤后,龟缩起来了吗?”
“哦,阁下莫非是青城派的余观主么?!”
虽然一早从风鸣皋与林震南口中得知,劫狱背后人物就是这位青城派的余沧海,搞不好影响自己仕途。
但是在余沧海面前,唐珣却表现得极为淡定,仿佛完全没有听过过一般。
冷哼一声,余沧海根本没有理会他。
只是死死盯住林震南,把手放在剑柄之上,将拔未拔,做足了威胁姿态。
“林总镖头,风鸣皋小儿与我青城派的过节,是我们两家的事情。
你既与华山派素无往来,又何必无缘无故招惹这些麻烦?!
反倒是你我两家,足足认识了三年罢!”
虽然他仍不太清楚风鸣皋与林震南是怎么“一见如故”搭上线的。
但毫无疑问,将他们两家就此拆分开来,那是最好。
当然,风鸣皋在余沧海心中,早已受了内伤,不得不躲起来疗伤,连面都不敢露。
这样也好,一会儿趁机逼迫福威镖局的时候,理由也更说得过去。
最后两句,余沧海已然运起潜修数十年的内力。
声虽不大,却生生压制住了过百名宾客的喧闹行令之声,人人可闻。
如果是之前,林震南可能还会相信他的话。
但是现在,林震南早就明白对方就是冲着自家的《辟邪剑谱》而来,反而风鸣皋只是意外被牵扯起来。
自然不会被余沧海随便两句挑动。
但让武功不济,说话自然气短无底气的他,直接在余沧海面前开口反驳,也实在太过难为了他。
故而林震南只是冷哼一声,扭过了头,不愿搭话。
“余观主,你是江湖前辈名家,却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一道声音代替林震南做出回应。
比余沧海年轻鲜活,但掌控力丝毫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