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冉芳转身看去,见说话的女子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但比自己要高些,瘦一点,手里推着辆凤凰自行车,说话口音是标准的济南话,她从未见过这个人,不过听说话,这个人应该和朱木阳认识,便点点头“是呀。你好!”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郑诗华,她严格按照父母要求提前半个小时来单位,刚才路过传达室,无意听人说是朱木阳女朋友,如何不惊讶?
“你是朱木阳女朋友?”郑诗华忍不住又问一句,她眼睛了多了几分挑衅和嘲弄。“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冉芳第一感觉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孩,她说话的方式有点嚣张,好像自己和朱木阳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冉芳都觉得会不会是这个人和朱木阳有什么关系,但她家教很好,丝毫没有口吐恶言“是吗?你和木阳很熟悉吗?我认识孙大哥和青莲姐。”
郑诗华有点不知道说啥好了,过了一分钟才憋出几句话“我和朱木阳是好朋友,上周是我送他住院的。你要是他女朋友,怎么能不知道他住院?还有,我见过他,他的另一位……”郑诗华虽然彪悍,但也知道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不能什么都说,最后一句话硬生生憋住没说。
冉芳脸上变色“他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十几天没见他了。”
旁边传达室坐的保卫人员是位中年人,显然他是认识郑诗华的,很担心她当众说出设计院最近明令禁止的事情,忙站起来打岔“小郑,问清楚再说!领导可是再三强调的。”
郑诗华脸不由一红,虽然她才上班半年,可是在检测中心已经有了大嘴巴的称号,这次室主任特意找过她,传达了设计院第一条禁令。可刚才自己差点就全盘托出。她对着传达点点头“谢谢!我又不认识她,不会乱说的。”
冉芳见她想走,哪里肯让,往前推了一下车子“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留半句呀。我真是朱木阳女朋友,介绍人是你们办公室的杨晓梅大姐。朱木阳到底出啥事了?”
她着急,郑诗华反而冷静下来,回头看看门外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门,压低声音说道“我啥也不知道。拜拜!”她绕过冉芳往车棚方向骑去,嘴里则嘟囔一句“又一个女朋友?朱木阳这小子怎么回事?”她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故意让冉芳听到。
冉芳听出她话里有话,却也不好拦住她问,只得又问传达“老师,我能打听一下刘青莲在哪个办公室吗?我找她问问事。”
传达看出她的焦急,不过仍是摇摇头“对不起,姑娘,我们单位有纪律,关于杨主任和小朱的事情不能乱说。你找谁也不行。”
冉芳有点要哭,又问道“他们在哪个医院可以告诉我吧?老师!”
传达很为难的摇摇头“对不起,小姑娘。”
冉芳很失望的走出了大门。
一直到中午,冉芳才从母亲嘴里得知了事情原委,知道了整个事情经过,她同时还得到了朱木阳病房的电话号码,这些自然是杨晓梅告诉自己母亲的她心里又疼又难过,只是唯一一点想不通,既然朱木阳病房里有电话,他为什么不打给自己呢?冉芳本想打电话质问一下,但拿着电话犹豫了三四分钟,仍是没打。刚才在设计院门口那个女人的话刺激了她“又一个女朋友?”这句话让冉芳很是不安。她决定下午到医院去看看朱木阳,也看看是不是自己已经变成了“前女友”。
朱木阳一直有点忐忑不安,他脸上的绷带和纱布本来都已经去除了绝大部分,但由于高副院长拿来的疤痕灵药依然需要外敷,他开始没敢全部用,只是在下巴处伤痕上做实验,不过现在他可以从镜子里观察自己,那道最大的疤痕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想到自己在人事处工作,那可是一个与人长打交道的部门,可如果有这道伤口,免不了会被人询问,这也让他烦恼不已,甚至对于工作前途的担心超出了伤口本身。
由于他已经能活动,因此孙晓均和韩光明已经不需要陪床,其实即便他俩在,朱木阳也并不轻松,白天时孙晓均一直忙于他的通讯算法设计,即便是陪床时也嘴里念念叨叨,很是专注,韩光明则常常抱一本琼瑶的爱情小说在那里专心阅读,偶尔还给朱木阳念几句,晚上一直都是孙晓均陪床,这厮呼噜声极大,原本朱木阳就烦躁,这种动静让他更加睡不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朱木阳早晨和孙晓均告别时嘱咐他,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不用他过来了,收拾一下回自己的陕西老家吧,二人很热烈的拥抱了一下,朱木阳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只是就一个人待在病房里,那种医院专有的静怡也让他不习惯,除了护士偶尔进来给他量体温换药等等,几乎没有人过来。可能由于原莉给他造成的一定心理影响,朱木阳不愿意和护士说话,总是用点头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他想不出做点什么,病房里的电视只能看到中央一台和二台、山东电视台和济南电视台,周二下午则是例行换休时间,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彩色圆球,上边有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朱木阳百无聊赖的眨眨眼睛。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朱木阳楞了一下,他往门口望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一般单位下班的时间,这个时候有谁能来医院呢?随即门又被敲了两下,朱木阳听得清清楚楚,慌忙说道“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门口,冉芳带点冷意的看着他,朱木阳吃了一惊“啊!你,你怎么来了?”
冉芳第一眼看到朱木阳,就有点想哭的冲动,看眼前这个男人穿一身条纹状的病号服,懒洋洋躺在垫了俩枕头的病床上,二人四目一对,朱木阳毫无准备的样子,他脸上脖子里都缠着绷带,虽然房间内灯光不是很明亮,可依然能看到一道笔直的伤痕竖在右脸。
冉芳也不说话,她反手关上门,然后就开始哭了起来,朱木阳慌忙准备下床,没想到冉芳紧走几步制止了他,她双手按住朱木阳“不要下来。你,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个问题是压抑在冉芳心里最大的石头,原本想见到朱木阳后,认真严肃地和他沟通,可谁知道一看到这副样子,就再也止不住,一下子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朱木阳没有思想准备,看冉芳现在的样子,他明白应该是她才知道消息,可是怎么会呢?难道没人给冉芳说吗?他支支吾吾“我,我没事。脸上受伤,多难看呀。再说又是被一个女人打的。我怕别人知道。”
冉芳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你怕啥?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我今天给晓梅姐联系了,她说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而且要不是你护着她,恐怕会出大事。”
“我的脸……”朱木阳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忽然感觉涂抹去疤药物的地方很痒,他心中一动,莫非这药物真的管用吗?
可他的犹豫被冉芳理解错了,以为是因为毁容才不愿意见自己,她脸上羞答答的表情“你这个人想的真多,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人吗?别说你只是受了一点伤,就是更严重我也不在乎的,男人心好就行。今天听晓梅姐说你当时义无反顾跳过去,我就心里暖洋洋的。朱木阳,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她伸出手去在朱木阳脸上摸了一把,朱木阳往后退退,冉芳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事,我不在乎!这下心里没负担了吧?”
朱木阳笑笑,自己都感觉笑的很假“嗯。”
就在这时,病床旁边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朱木阳楞了一下,冉芳笑道“快去接电话。我没事!”
朱木阳从床上移动了一下,伸手接起了电话,他开始以为是杨晓梅打过来的,毕竟这几天只有杨晓梅给他打过电话,但话筒放到耳朵上,里边就传来郑诗华的喳呼声“朱木阳,是我!”
朱木阳眉头一皱,郑诗华开始几天在医院里陪过他一天,但这位大嘴实在&nbp;心烦,只要没人时,就偷偷问朱木阳,为什么他老家的女朋友不来看他,要不是当时朱木阳凑巧遇到了她和前男友在一起,她有点投鼠忌器,恐怕会当众问这个问题,朱木阳当时就说“这个事情与别人无关你少替我操心。”后来更是找了徐书记,说男女不方便,坚决拒绝郑诗华来陪护自己,这才素净几天,哪里想到她居然又打电话过来骚扰。他刚要问一句“有事吗”就听到郑诗华说道“朱木阳,你猜我今天早晨在设计院门口遇见谁了?”
这声音有点大,冉芳都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这应该是今天早晨那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