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泼水祭’很快过去。
傍晚。
一条偏僻的街道。
“呵呵,父亲,我来揭露你的真面目了!”
君仁信瞳孔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深吸口气,拿出了一个‘喇叭状法器’。
若是有其它人在这里,必然能认出,那‘喇叭状法器’,正是上午君无望用过的扬声法器,只是不知为何,这‘法器’落到了他的手里。
说是‘法器’,其实,称作‘诡器’更合适!
它的副作用:使用后,视使用者的实力强弱,剥夺其一个时辰到三天的说话能力!
君仁信自是知道的,但此时,他丝毫没有犹豫,果断使用了这‘诡器’。
“喂喂,青山城内的民众们,你们听到了么?我是君仁信!不错,就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城主府七公子:君仁信”
下一刻。
这道声音,传遍青山城各处,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青山城的普通人,结束了一天的游玩采买,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待回家,或者返回客栈,这时骤然听到君仁信的声音,不由议论纷纷。
“君仁信,城主府七公子?可他不是失踪了么?”
一人疑惑道。
“难道,是咱们君城主寻回了七公子,特意在今天,给咱们一个惊喜?”
另一个接话茬。
“啧啧,君城主前五位公子病殁,六公子‘君仁和’造反被囚说不得,这位七公子,就是咱们青山城的下一任城主!”
有儒生感叹道。
“有理!”
旁边一人眼睛大亮:“或许,七公子今日被推出来,就是咱们君城主在为他造势?”
“必是这般!”
周围人纷纷赞同。
当然。
也极少数人提出异议:“我倒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管它呢?听下去就知道了!”
内城,一条街道。
丁蒙拿着今日份的‘收获’,眉开眼笑,正待回家。
这时——
耳边,突然听到君仁信的声音!
“这”
他心里一突。
与普通人不同,丁蒙作为城内的巡逻队长,是清楚知道的,今日,并没有这个特殊安排。
并且。
他还了解一些‘内幕’:外界谣传‘七公子君仁信’失踪,但其实,似乎是和君城主产生了什么龌龊,主动叛逃。
上面就有‘暗令’:见到君仁信后,立即抓捕,可以采用任何手段,只要留一口气在即可。
再联想到孙白早上的提醒
丁蒙心中,蓦然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府。
“来了!”
楚南叹息一声:“孙兄果然没骗我,还好,我楚家早有准备!”
若是有外人在这里,必然会发现,此时,偌大一个楚府,已经几乎被掏空了。
“大公子!”
有管家进门禀告:“人员、物资已兵分四路,暗中调动至四城门附近只是,韩、李、白三家,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开始效仿咱们”
“呵呵,晚了不用管他们”
楚南摇摇头,眼中闪烁一抹戏谑,只是旋即就消失不见,神色转为凝重:“唉,纵然做出如此准备,在接下来的灾厄下,我楚家,也未必就能保全哪!”
“这种看运气的感觉,真是糟糕!”
对这种话
管家自不敢插嘴,拢着双手,垂首以待。
“罢了,咱们也走吧!”
楚南摇摇头,不再多想,大步离开。
客栈。
“大幕拉开了啊!”
荀沐吟咏般的语气,在孙白脑海中道。
此时。
孙白已和苗振、侯亨两个符师,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协议。
当然。
他也没那么心大,将两人直接放出来,就算放出来,也是今晚之后的事了。
“青山城中,即将有大变发生为了最大程度上保证大家安全,我会将大家收进一个地方,便宜行事!”
孙白对村里众人道。
到了这时,他也没办法再瞒‘空晶雾’的事了,不过,实力到了,也无需去瞒就是了。
“我同意!”
林零带头,立刻赞同,还帮着催促众人:“事不宜迟,大家都站好小白,你行动吧!”
其它人,自不会有意见。
“老师,可以了!”
孙白在心中道。
“嗯!”
荀沐意念一动,催动‘空晶雾’。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凭空消失。
城主府。
听闻君仁信的声音
“孽子!”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无望,脸色骤变,怒掀桌子。
——他是炼神境,自然早就摆脱了那‘扬声诡器’的副作用。
下一刻。
哗啦啦!
茶盏落地,泼洒了一地。
整个青山城上空,君仁信的声音还在继续。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我之前莫名失踪,又是什么原因?”
“不要着急,这一切,在今天都会有解答!”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揭露一个人,一个十恶不赦、怙恶不悛、百死犹有余辜之人!”
“这人,就是我血脉意义上的生父、你们的青山城主、炼神大修:君无望!”
随着这一道话音落下
全城大哗,群情激愤,汹涌澎湃。
“七公子,莫非是疯了吧?他怎敢这般侮辱自己的生父?”
许多人目瞪口呆。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一个老儒生气得浑身颤抖。
“或许,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有谨慎的人怀疑道。
“呸!要我看,这人不是七公子还难说呢?说不定,是有人假冒?”
“对,八成有人假冒!”
“将那人找出来,打死!”
“打死他!”
城主府内。
此时。
“孽畜!孽畜!”
君无望一通发泄,旋即,冷静了下来。
“仁信哪仁信,被你发现了,又如何?且不说,那些愚民信是不信就算他们信了,又能奈我何?”
“这个世道,终究是实力为尊我的计划,注定没人可以阻挡!”
说罢。
他回返房间,来到一个书架旁,扭动花瓶。
咔!
一条黝黑的暗道出现。
君无望大袖一摆,决然进入其中。
不管城内如何哗然,他们耳边,君仁信的声音仍在继续。
“君无望此人,其罪有三!”
“第一,‘养诡’!”
“诸位是不是很奇怪,上个月的‘血月之夜’,为何有诡异暴动?那自然是因为:大黑山中,诞生出了一头‘凶级’的诡异!”
“而这头‘凶级诡异’,就是君无望坐视,甚至,推动它晋升的!”
“从十年前开始,每一年,就有大量的死囚犯,被秘密送进大黑山,投喂进那头诡异的范围君无望此人,就是主谋!”
“第二,老而不死,妄图长生!”
“大家是不是很奇怪,君无望身为青山城主,为何要培养一头诡异?那自然是因为:他想夺舍那头诡异,延续寿命!”
“没错,就是夺舍诡异!”
“大家都知道:炼神境诞生阴神,可阴神出窍,但这无法夺舍人类,哪怕是一个最懵懂的婴儿这是因为,人类和动物,都有灵魂,可抗拒夺舍但诡异不同,它们只有疯狂,若是能将其活捉,净化疯狂,就是一个最好的载体!”
“诸位听到这些,可能会想:君无望夺舍就夺舍,又不关你们的事,甚至,还有人会庆幸:你们可能,拥有一个无限寿命的城主”
“但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你们以为,夺舍一头‘凶级诡异’,是那么简单的么?君无望这场赌博,天枰一端,是他自己的长生,而另一端,放上的是整个青山城!”
“要知道,最近,整个青山城,可是在重新镌刻阵法啊哈哈,你想到什么了么?”
“第三,六亲不认,杀妻弃子!”
“君无望想要夺舍一头‘凶级诡异’,必然准备了许多后手,其中之一,就是青山城的镇城秘宝:‘暮云遮’!”
“呵!所谓‘镇城秘宝’,不过就是一头‘凶级诡异’留下的‘诡器’!”
“使用之,付出代价就是:每使用一次,要血祭一个直系亲属!”
“哈哈,你们以为,我的五个兄长,是怎么死的?你们这些庸人,只知道君无望击退过数次‘凶级诡异’,庇护青山城于一方,但谁又知道,那付出的代价,是我五个兄长的性命?!!!”
“我那可怜的母亲哪,就是发现了这一点,协助我和六兄逃跑,被君无望活生生打死!”
“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六兄被以谋反之名,活捉囚禁我刮破面容,化身一个乞丐,躲藏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天,揭露那君无望的真面目!”
“好了,你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在今晚,君无望的计划将开始发动你们尖叫吧,愤怒吧,真正的恐惧即将来临!”
说完这些。
君仁信扔下那‘扬声法器’,从提前选好的后路,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这就是他的报复!
在君无望计划启动前,揭露真相,勾动全城人的怨恨,影响对方的心境,降低其夺舍的成功率!
若是对方突破失败,大仇得报,一切自不必提。
若是这招不成,君仁信还有后手!
即:他准备,采用大日焚身破境法,突破炼神关卡,哪怕君无望夺舍成功,也一定要去手刃对方!
为什么不先突破,再采取这些行动?
当然是因为:那大日焚身破境法危险无比,君仁信没有太大把握,故以,才先来讨一笔利息。
君仁信虽然溜了,但他带来的影响,却是山崩地裂。
此时。
整个青山城的人,都沸腾了!
“污蔑,这一定是污蔑!”
一个君无望的‘死忠粉’歇斯底里:“我不相信,我的偶像君城主,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我也不信!”
许多人跟着坚定支持。
“可”
有人犹疑道:“若是依照那人所说,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上月血月之夜的诡异暴动;五位公子的离奇病殁;七公子的失踪”
“的确!”
一个儒生苦笑:“我虽然心里不愿意接受,但理智告诉我,那人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天呐!好好一个‘泼水祭’,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一个女子心理崩溃,尖叫道:“若真如那人所说那岂不是,我们将会有一个‘诡异城主’?”
“呵呵,那还是最好的情况”
旁边一人,对青山城的前景更加绝望:“没听七公子说么?君城主不,君无望将咱们整个青山城压上了赌桌灾难,即将来临!”
“该死!我现在就想知道,那灾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不能做个糊涂鬼!”
“就是,咱们应该有知情权这样,咱们一起去城主府,要求君城主当面,给出个说法!”
“好,同去!”
“同去!”
于是。
一大部分人浩浩汤汤地,向着城主府而去;小部分人留在原地,茫然无措;还有一些最机灵的,赶忙回家,欲要带着家人向四城门而去。
“该死!该死!该死!”
丁蒙此时,在飞快地向家中飞奔。
他非常后悔,肠子都快悔青了,后悔在上午的时候,没有把孙白的话放在心上。
“抓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丁蒙这么想道。
西城门。
这时,楚南已经到达。
“大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出城去么?”
管家问道。
“不用,城外只会更危险,暂时静观其变!”
楚南摇摇头,望向城主府的方向叹了口气,苦笑道:“祈祷吧,希望,咱们的运气足够好!”
这个时候。
青山城中各家大族,也在行动,纷纷向四城门汇聚而来。
当然。
他们没有楚家的运气,因为反应过来太晚了,并没有时间去转移家底,只能先安排重要人员离开。
此时,孙白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朝着小路,直奔城主府而去,只为一观君无望的谋划,为荀沐收集数据资料,提高将来突破炼神境的成功率。
当然。
孙白一个炼气境高手,又没有拖累,速度很快,甚至,还有余力,在脑海中悠哉地和荀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