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李世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半靠在床头的身子显得虚弱并委顿,长孙皇后急忙将李世民身子扶着平躺,转身用带有泪气的眼神示意诸臣退出寝宫。
待得诸位大臣离去,李世民稍许歇息之后,长孙皇后亲手侍候夫君喝下参汤,见得面上有些血色、精神稍好,轻启朱唇言道。
“臣妾听二郎之意,想是欲默认秦家称王之事,不再追究秦文远犯下的滔天罪行?”
“唉!形势容不得朕不作妥协,观音婢不知秦家之强,便是驱尽大唐之兵也奈何不得,朕如是长此与秦家有隙,终是得防备秦文远不知那日便做出更大的叛逆之事,那小子的手段太过逆天,秦长青所倚仗的正是他这儿子,对徐天的了解,朕不如阿姐,如是早听阿姐之言,如何会发生诸多难以收拾的大事,你家兄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皇上、皇后寝宫中谈及秦家父子,李世民显然已有与秦家妥协的意思,长孙皇后却对秦文远怀有深深的恨意,再不想想兄长满门被杀却是因何而起。
隔日清晨,“太极殿”上文武大臣齐聚,皆是左文右武排班肃立,李世民端坐金銮,其下太子李承乾面色肃穆,殿前司仪使众臣禁声后有中书翰林学士诵读李靖与李孝恭奏折,待得众臣皆是知道齐州、辽西两地实情,李世民轻咳,终止群臣乱哄哄的议论之音。
“诸位卿家,据李孝恭、李靖奏报齐州与辽西之事,朝廷当如何应对秦家父子,你等不妨说出各自见解使殿上臣工商议,得出解决徐家之事的方法。”
昨日从皇上寝宫回府已然猜出李世民心意的大臣房玄龄先是出班奏道。
“皇上!微臣以为秦家父子虽屡屡抗拒朝廷旨意,然、所行之事却多是有功于社稷,从王爷传回的奏折里,已然称赞辽西形势大好,而齐州在秦长青的治理下,百姓富足,堪称王者之城,如是朝廷视秦家父子此等大功于不见,一味追究秦长青私自称王,秦文远滥杀的嫌疑,使朝廷大军捉拿秦家父子问罪,其结果必然于社稷不利,那时战乱将起,使窥视我大唐的外族势力得渔翁之利,趁此机会出兵攻击唐境,大唐臣民再陷生灵涂炭的境地,鉴于此等情势,微臣以为不如与秦长青父子妥协,使秦家拿出足够的诚意换取朝廷对其称王的合法性,微臣浅见还望圣上三思而定。”
房玄龄话音刚落,李道宗早是不耐大声反驳。
“房大人这是长秦家威风灭我大唐志气吗?想我国朝自先皇起兵到如今四海升平,其间南征北战曾怕过何方势力,秦家不过于前朝灭亡之机占得齐州,如今拥兵自重,屡屡抗拒朝廷旨意并多次与朝廷天军对抗,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焉能轻易放过,房大人言此等有辱大唐皇朝的话语,本王端是不耻。”
说过此话,李道宗接着对皇上拱手再道。
“皇上!微臣不才,愿率军捉拿秦长青问罪,乞皇上恩准。”
程咬金闪身而出大声喝道。
“皇上!李道宗乃秦文远手下败将,如何敢轻言捉拿秦长青,此等不负责任的请求岂不使唐军兵士遭受无妄之杀戮,房大人之言,微臣以为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朝廷如是仍与秦家兵戎相见,乃弊大于利,恐成鱼死网破之态,便是我大唐得胜,想必损失定然不小,如是秦文远逃出生天使强硬手段报复,以那小子如今江湖上的地位和层出不断的妖孽手法,我等将以何抗之,似李道宗这等唯恐天下不乱,终日想着一己之私的王爷,当真是白活了一把年龄,枉自披了身官衣。”
“哇呀呀,气煞老夫也!”
李道宗听到程咬金蔑视并讥讽他的话语,殿堂上大呼小叫起来。
萧瑀等见皇上已然面色不善,急忙拉下这厮使其安静。
杜如晦、宇文士及、魏征及御史大夫萧蠫和永兴公虞世南、谯国公柴绍等皆是出列举证朝廷与秦家妥协或惩处的利弊,诸位大臣唇枪舌战皆是说出各自看法,端是各有道理。
李世民终是不耐如此争辩下去,厉声言道。
“诸位卿家不必再行争论,朕心意已决,着柴绍出使齐州协调朝廷与秦家关系,使秦长青将秦家研制的火炮技术献与朝廷,如能达成此事,朕便下旨敕封秦长青大唐贤王,世代享受皇恩,秦文远畏罪之身,可于辽西将功折罪,待达成经略辽东及东北之事,朕另有任用。”
说到此处,李世民面色略显疲惫,双眼扫视殿上大臣再是说道。
“萧瑀、张公谨、王雨亭,你等丧子之痛当得自省其身之过,朕以为世间之事皆是有因而起,如是你等初时不与秦文远为区区小事将事态恶化,怎能有如今祸事,既以如此,这且作罢不必再言,朕希望你等往后当以国事为重,不得再使手段挑起是非,好自为之吧!”
萧瑀、张公谨、王雨亭唯唯诺诺聆听皇上教诲,宇文士及一旁暗自思忖当日自己暂得放下与秦文远的恩怨,否则、怕是自己家族也要受些牵扯。
这老儿为自己的明智之举暗自庆幸。
秦文远当初定下的强军之策终是使得徐家势力变得强大,齐州的危情使唐军知难而退,李世民看清唐军与秦家军实力悬殊,不得不暂时以妥协的姿态,欲以有条件交换的想法敕封秦长青为大唐异姓王。
白雪皑皑的山道上,近百人的队伍冒着风雪艰难跋涉。
长安城诸事处置完成之后,秦文远已然携郡主和留于长安的亲卫随师父等道门高士往位于西北面的昆仑仙山而去,此去将完成道门开启祖师仙洞,获得飞升之说的秘密。
离开长安城时,秦文远于陈老三禀报的情报里知道李靖率军进袭齐州并折戟的消息,不出意料,他已然猜到皇上定是会在此事后派员与父亲谈判,最终的结果,李世民必定会作出对秦家妥协的决定,默认父亲称王的现实。
传令陈老三密切注意朝廷动向,吩咐将华山剑堂原在长安城建立的“虎威帮”帮众及资源整合善加利用,对于机灵且又愿意效忠秦家的部分帮众送往辽西加强麻三麾下的情报组织。
等不到朝廷最终与秦家如何谈判的消息,在写书信传回齐州,叮嘱父亲与朝廷的谈判中齐州军政主权不谈的前提下,可给予李世民想要的部分军事与民生应用方面的技术来达到双方妥协的目的,随后便在师父的催促下率众出骊山往西北方向经秦州、桃州入吐谷浑过格尔木进入昆仑山脉。
一路行来端是辛劳,严寒和高原缺氧的恶劣自然条件使得郡主和数十亲卫身体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好在秦文远系统里有各种药物和抵御寒冷的物资,使郡主等及数十亲卫慢慢适应高原反应而勉强跟着随行。
这日,诸多人终是来到昆仑山脚下的一处道观,此道观乃是昆仑道家设在此处专司传递道旨和接引弟子进山的所在,智仁法师晓谕观主妥善安置秦文远的随从在此等候,其原因乃是想到以郡主等的体质,如是强行进山将无一生还。
秦文远留下些应急的药物和足够抵御寒冷的物资给郡主及其随行的侍女和麾下亲卫,吩咐亲卫等好生护着郡主在此休整等候自己下山,随后与师父等道门高士御风而行,进入晶莹雪白彷似童话般世界,漫天飞舞雪花的群山之中。
便在秦文远随师父等进入昆仑仙山腹地之时,昆仑玉虚峰已然有异像出现,彷若极光的五彩之色一直延伸到玉珠峰,隐于两峰山谷间的盘古大洞之前,耀目的极光里但见诸多的仙鹤盘旋鸣叫,高吭的声音如仙乐奏响,彷似要迎接天仙下凡一般。
数位须眉斑白的老道于玉虚峰诺大的道观群落主殿齐聚,望着五彩的祥光,皆是看破世事而澹然的面上挂起微笑,其中一位老道说道。
“圣子位临仙山,乃道门千年盛事,当晓谕各山弟子于祖师仙洞前观瞻圣子仙姿,共攘开启仙洞紧要之事,使道门千秋功业得以传承。”
数位老道深以为然,皆是大呼:“无量天尊!”
玉虚峰主观玉钟敲响,其音妙妙直入天穹,回荡群山,但见各峰跃出诸多的身影踏破虚空,有御剑飞行的,有骑鹤、骑金凋、骑大鹏飞行的,有骑牛、骑鹿、骑虎等的道人各显神通,皆是往盘古仙洞汇聚。
好一副:“空灵仙山,万物萌动迎飞雪。”的唯美画卷。
秦文远与师父等数人乘风飘忽至玉虚道观,见得数位老道及诸多道门弟子早是于道观玉阶之前迎接。
早从山中异像和掐指卜算确定圣子到来的数位老道面色恭敬,其中仙风道骨,看似观主身份的老道对智仁如是说道。
“智仁师弟别来无恙,我等眼望欲穿,今日终是迎来圣子大驾光临,还望师弟与我等一一引见才是。”
智仁稽首而礼,面对因许是激动而失了百多年皆是稳慎的道长言道。
“师兄有礼,不如我等殿上说话如何?”
“呵呵!师弟说话在理,请圣子殿上歇息再说,倒是为兄的有些莽撞。”
话毕、众多老道簇拥着秦文远一并沿玉阶进入大殿,诺大的鸿钧老祖塑像前一方金色的蒲团不染尘埃,众多道人眼睁睁看着观主将秦文远引至蒲团之前,皆是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秦文远。
智仁法师心中也是紧张,却原来这蒲团有些邪性,任是何等道行深厚的门人不得坐定,道家秘典记载此乃道门洪钧老祖修行打坐时的圣座,早有灵性,须得有“道炁”之体的门人方能得到蒲团的认可,否则坐上之人皆会进入九转轮回之境,肉身瞬时便成虚无,曾有自信能镇住蒲团的道门高士,不信如此神秘,坐上蒲团的瞬间便神秘消失,至此、千百年来再无有人敢于一试。
秦文远那里知道道门中这神秘之事,如是他知道蒲团的神秘之处,怕是也不敢轻易入座。
便在他坐上蒲团的瞬时,尚不及盘膝开来,血脉里似有与这蒲团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大脑里陡生出看不清面目的虚像,周身的真气全不受控制般于经络流动,丹田里“道树”枝叶摇曳,彷似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其身暖意融融,端是说不尽的舒爽。
这厮双目紧闭,似笑非笑面容像极了他身后塑像的神态,其身道韵浓郁,殿堂里四周塑着的神将,细看彷似有了生机般活灵活现。
智仁法师见得徒儿坐上蒲团,诺久时间里竟是仿佛入定一般,并无有秘典中记载的坏事发生,对徒儿的身份再不怀疑,终是放松紧张心情老怀大慰。
诸位老道此时已然心无疑虑,率众安静盘膝坐于秦文远四周,一时大殿里寂静无声。
约一个时辰过后,秦文远终是于微笑里睁开紧闭的双目,越是俊美的面容上显露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双目里隐隐流露的帝王神光,所过之处无不使殿里的道士崇然升起种不容忤逆的心态。
“贫道等见过圣子!”
诸位老道见秦文远醒来,率门人弟子恭敬稽首行礼,那仙风道骨的观主此时激动得升起俗人之心,竟然也会有老泪浸湿双眼。
秦文远的意识彷似被人操纵一般,面对诸多须眉斑白的老道竟是安然如泰山,欣然受礼,丝毫没有谦逊的态度,这却是与他平日的个性有些不同。
待得众道参拜已毕,智仁法师已是有些恭敬的神态对徒儿说道。
“圣子!昆仑玉虚观乃盘古大神一丝神念衍化鸿钧老祖,老祖座下弟子玉虚祖师所建,智慧师兄乃本观十六代观主,秉承道门真义普惠世间生灵,潜心于道家无为、顺其自然的修真之境,昆仑山中尚有老子、通天教主座下门人弟子,虽修行的道法略有不同,却皆是以鸿钧老祖门下自居,所行虽有万般变化,然、万道归宗,如今圣子既为祖师执念衍生,自当为昆仑三观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