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媚玉落寞地垂下头,“可他们已经不在,身为人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若是爹娘都在,那该多好。
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荡千秋的小丫头,闲来弹琴,听雨调香……
闻言,姜暖轻叹一声,“一定要去?”
“嗯。”
声音虽无力,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倔强。
“那就去吧,我让暗三送你。”
“恩人帮媚玉良多,不敢再受大恩。”
“就这么说了,我去把暗三找过来,”说着,转过头,“秋情那边,可要跟你一起?”
“不了,”媚玉摇摇头,“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倒不如让她继续平平淡淡的生活。”
秋情一直想回到过去,但这不可能。
高门贵族的生活确实好。
但千家已经覆灭,她也成了无权无势的孤女,连自己都庇护不了,更何况让秋情过得跟以前一样。
姜暖虽然没有跟秋情接触过几次,也知道她心气很高,当即也没有说什么,安慰地拍拍媚玉的手离开。
少顷,媚玉在暗三的陪伴下离开黄家。
看到形单影只一身素衣的媚玉,暗三忍不住腹诽:造孽啊,都是造孽!
这是人事?
好端端的千家满门被灭,唯留的孤女也要凄苦一生。
于是,这个前御前暗卫,没忍住林香惜玉之心,一封书信送到京城。
至于随手插下的柳条,能否开花结果,只能等待光阴来解答。
媚玉走了。
这个消息让谢氏微微心酸。
“怎么就走了?咱们家不好么?”
“本来就是客人,”姜暖好笑地摇头,“早晚都有离开的一天。”
虽然有些伤感,却不会为此遗憾。
“我就是担心,”谢氏凑到姜暖旁边,小声抱怨,“你说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家人,荒山野岭中守坟,该有多可怜啊。”
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酸。
“放心吧,会有人照顾她的。”
“娘说的她那个丫头?”谢氏紧锁眉头,“说起来,好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她,媚玉在咱家,她怎么不来?”
“媚玉已经安排好,不用担心。”
“不是她?那娘说的什么意思?还有谁照顾她?媚玉还有别的亲戚朋友?”
“不是,”姜暖想到暗三,忍不住勾起嘴角,“等几天,若是真没人照顾,到时候我再安排。”
闻言,谢氏眯起眼睛,“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走了走了,再不走太阳晒死人。”
“好吧!”
虽然不甘心,却依旧乖巧的不再追究。
一家子躲到山上落个清净,京城却沸腾了起来。
从朝中传闻出现,一些敏感的人就意识到有大事发生。
等打听到原因之后,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
虽然谪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最近半个月发生的事,确实不是凡人的手段。
又白又细的盐没有一点苦涩,不似人间凡品。
活字印刷术使原本贵到离谱的书降低一半价钱,也不似常人能用的手段。
新法炼制出的鱼肠剑,寒光煜煜锋芒逼人,用之更是削铁如泥,更不是普通人的本事。
意识到种种不同之后,天子脚下的京城,彻底炸了,如冒烟的滚油里泼了水般,热烈激荡,浪花四溅。
俱全楼,此时已经成了京城最人热闹的地方,没有之一。
因为,这家店是谪仙与韩家合伙开的,用的方子也不是人间凡品。
韩义抓住机会,不惜耗费巨资买了一批冰块放在酒楼里,各种菜品、饮品、甜品让人眼花缭乱,舒服的不想回去的同时,更加相信所谓的谪仙。
“听说了没,谪仙的事确定了,礼部正在赶制礼服,比照皇后的规格制作。”
“我可不信有什么谪仙,你们信?”
“这种事怎么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某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
“荒谬,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忘了圣人教导?”
闻言,书生对面之人,忍不住轻呵一声,“那又如何解释敬鬼神而远之这句?”
“你强词夺理,这么荒谬的事,也只有迂腐之人会信。”
这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你的意思是朝臣阁老甚至圣上,全是迂腐之人?”
“小生可未曾这样说。”
“那你方才什么意思?不是觉得朝臣们还不如你一个小小的书生明智?”
“胡说,胡说八道。”书生意识到周围人对自己不善后,匆匆掩面离开。
心里却把这些人彻底恨上了。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被众人攻讦,什么谪仙,分明是妖怪,还没露面就把这些人蛊惑地没有理智。
“不管他,咱们继续说,谪仙的封号已经确定,听说连她去世的相公都被封了留仙伯,嫡长子承爵,也成了留仙伯,啧啧,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别胡说,谪仙不是这样的人,若不然也不会隐居在一个小村子,一直没有传出消息,这说明啥,说明人家根本不在意人间的荣华富贵。”
“也是,谪仙哪怕被贬,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听说好多人都去豫南凑热闹,你们可有这个打算?”
“当然没有,这等人物只可远观,不是我等能接触到的。”
“呵呵……”
这话没一点可信度。
不知道的多少人嘴巴硬的厉害,却偷偷背着人去豫南拜仙。
御书房,三位同气连枝的阁老,难得吵得脸红脖子粗。
“圣上,老臣自请宣旨。”
“圣上,安阁老年老体迈,恐体力不殆,臣愿走一遭。”
“圣上,”刘阁老跟着开口,“朝中大事离不开安阁老和钟阁老,臣位卑力薄,最为合适。”
“圣上,钟阁老与刘阁老威望不足,不足以表现圣上对护国夫人的看重,臣宣旨最为合适。”
“圣上,安阁老是朝中脊柱,不能离开,臣最合适。”
“圣上……”
“都闭嘴,”姬瑄揉揉脑袋,“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一朝重臣,却跟村妇一样争执起来,吵得人耳朵疼。
“圣上,臣知罪!”
三人不约而同地服软。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放下传旨的念头,目光中满满的势在必得。
见状,祁庸轻轻嗓子开口,“三位阁老,可是忘记了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