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坦诚点?”
“能啊!怎么不能!袒露心扉都成!”
“再这么聊就真没意思了。”
“来!坦诚相对!”
米五谷一把夺过田满手里的肘子,放下之前自己又咬了一口,这才丢进盆子里。瞧她满嘴满手的油,米五谷叹息一声,只得洗了毛巾帮她擦拭。
肌肤冰凉刺骨,热乎的毛巾只是随便擦过几下就瞬间冷却,米五谷帮她擦拭干净,水盆里的热水也变成了凉水。
“什么时候能下床?”
“你轻点,用心点,我就不会这样了。”
米五谷知道今天没得聊了,把她抱上床,气恼地出门之后,却越想越不对劲,又转身走了回来。
似乎知道他会回来,田满躺在床上轻轻摇着手帕,“快来快来,趁我还有点力气。”
米五谷坐在床边,见她摇得软弱无力,却坚持做些没用的事情,便将手帕夺了过来,“有事咱们敞开了说,你帮我我帮你,勾着人算个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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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满一拉被子,翻身将背对着他。
“就说两件事情。”米五谷想了想,“第一件便是九宝,虽说咱们还没有走多远,但这一路看过来,这里的人是不是欲望也太大了些?”
瞧她拉了拉被子,米五谷伸手过去,便察觉被窝里的凉气嗖嗖往外冒。
“第二件事情,你都知道这里有阵法压制,还强行使用真元,你到底要干嘛?”
田满又将被子拉高一些,将整个脑袋都盖住,闷声说道:“签了婚约,全都告诉你。”
“别闹了。”米五谷一把掀开被子,便见又一股冰冷的寒气四散开来。
这可不是真元损耗的迹象,倒像是术法神通的反噬,他双目一凝,立马运转神通朝她看去。
玄门倒塌,气海干涸,浑身半数经脉被冻结,心脏跳动缓慢无力,像是随时都要停止,而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却是识海,无边无际的海域如今只剩池塘大小的一汪清水。
“你到底干什么了?”米五谷大惊失色,脑子里甚至有些混乱,按照这样的伤势,别说动弹,能不昏迷就已经算不做错的了,可她刚刚不是还吃的挺香的吗?
“乏了”“用心点”“趁我还能动”,米五谷想到她说过的话,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运转真气燃烧自身,以热量给她暖身,同时气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田满眯缝着眼,眼睫毛上沾染了一层白霜,她轻轻抱着双臂,病弱娇柔,本模样秀气的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米五谷,你当初说我……”
“说吧,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你可不是随便的人。”
田满呵了一声,气息却很弱,是真的将体力用光了,她以气声轻轻道:“你还记得我不是随便的人啊?你我早就有了夫妻之实,难道我会说假话吗?你不签,我就死给你看,让你糟心一辈子。”
慌乱,这是米五谷给自己的定义,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对她做过什么,也不愿相信自己会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
“婚约可不是小事,咱们可以慢慢处,你先告诉我如何做,解了危机再说。”
田满眯起眼,“咱们有个女儿,叫米小满,今年正好……”
“再闹我可真不理你了。”米五谷就说感觉哪里不对,这都快死的人了,怎么还有力气瞎扯?
他一把将田满拉了起来,左右开弓解除了她的装备,果然见她身上十几处地方贴着一块通红的水晶片,微微红光闪烁,一看就是某种使用秘法的宝贝。
只是轻轻掰了几下,发现那水晶片似乎和身体黏在了一起,料想又是一种秘法,米五谷气笑道:“用这法宝蒙蔽我的眼睛,你图什么呢?”
田满轻轻一笑,却冷得直打哆嗦,“签了字,什么都告诉你,要是不签,我就真死给你看。”
米五谷眼珠子一转,拿起婚约签上名字,却瞥见她伸手就来夺,身形一晃躲开,指了指她身上的法宝。
田满叹息一声,轻轻念出一段歌谣似的口诀,水晶片应声而落,掉在了床上。
米五谷嘿嘿一笑,手指轻轻搓动,想把这一纸婚约揉成碎片,可试了好几次,发现薄薄的一张纸不管怎么弄都弄不坏。
田满格格笑道:“别忘了羽冠岛是干嘛的,白夫人亲制的秘宝岂是你能毁坏的?”
米五谷连忙将婚约收进怀里,“什么秘宝?我可没有看见过!”
田满张开双臂,将身体展露无遗,“再不救我,你的女儿可真没有娘亲了。”
米五谷嗤笑一声,却仍是没忍住使用神通,哪知这一看之下,他的心立马又纠在了一起,“怎么回事?”
“三千人可不是小数目,真当我的神通这么好用么?神通反噬,又不能调息内里,若是让我安安静静的休息,还可以活到明天早上等你来救我,可被你这么一番折腾,只怕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替我收尸了。”
“办法呢?”
“双修。”
“别胡闹了!”米五谷气的跺脚,“以前还只是觉得你难缠,可现在……”
“现在怎么呢?你倒是说说看。”
没有修体工具,没有丹药灵泉,从未有过捉襟见肘,无力感顿时袭来,直让他又恼又悔。
他深深吸气,然后轻轻问道:“苏涂也是你们支开的?”
田满满意的笑道:“从她进入名单开始,便已经在计划之中了。”
米五谷走上前,将她搂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若是不答应的后果是什么?”
田满对着他脸上吐出一团粉红色的雾气,见他吸入体内,这才悠悠说道。
我死……
……
一缺浮空岛的东北有“蜃龙城”,“蜃龙巢”,“剑庄”三处地方闻名于大陆,可在一缺浮空岛绝大多数的本地人心中,反而没有多少名气。
不是因为它们不出名,而是本地人想要过去,实在是太难。
最东北的蜃龙城往北百余里,便是陆地分开后的乱流空间,然后蜃龙城却有专门的飞艇可以跨越那处空间,继续往北去往剑庄。
两地之间的乱流空间带,便是蜃龙巢的藏匿之地。
一艘从剑庄过来的飞艇悄然落地,不见任何船客下船,然而飞艇之下,却有一辆奢的车辇正在等候。
车旁站着一位满头雪发的白衣老者,慈眉善目,笑意温和的看着飞艇的出口处。
不过片刻,终于有人从上走了下来,然而老者看到她的时候却是稍稍一愣,然后苦笑摇头。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子,身材高挑丰满,短裤加背心,踩着一双平底靴,一件黑色的风衣被她挂在了肩头。
瞧见老者摇头,她呵呵笑道:“龙伯,外头的世界早就变了,别这么古板嘛。”
龙伯走上前躬身一礼,女子忙将他扶起来。
两人上了车,龙伯再次将她一番打量,仍是摇头苦笑道:“露胳膊露腿的,这就是你说的时尚?还有你这头发,红色的不是挺好看的嘛,什么时候变成紫色的了?你如今可是龙神,哪能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龙神武月凰,算下年纪,都已经是老妖怪级别的,可如今的打扮,活脱脱的就是当代潮流大学生。
龙伯拿出一块手帕,“这么大了还易容,也不知道害臊,赶紧擦一擦。”
武月凰接过手帕,却没有摘下面皮,“这可不行,我还得去会会我那儿子呢。”
说到正事,龙伯坐直了身子,有些担心的说道:“跟料想的一样,田满那小丫头得手了。”
武月凰笑道:“这么快?那小子就这么经不起诱惑吗?”
瞧她混不在意这事,龙伯皱眉道:“你就不担心么?那小子上了贼船,可对我龙族没有一点好处。”
“担心啊,肯定担心,担心那群老妖婆输了不认账。”瞧见龙伯愁眉不展,武月凰又笑道:“先回家看看情况,若是那小丫头还要使坏,我就提前过去,总不能亏了大局,还要赔个便宜儿子给她们,不过龙伯也不必担心,以我的观察,他不是个喜欢做上门女婿的人。”
龙伯忽然问道:“素云那丫头呢?”
武月凰却道:“甄焕雯死了。”
龙伯一愣,苍老的脸上浮现哀伤之色,顿时又苍老了几分,他斟酌措辞,似乎不愿说出他不相信的话,只是最后说出口的,还是那么直白,“怎么死的?”
“斩情丝。”武月凰拍了拍龙伯的手,只是也知道安慰无用,便将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不但将好好一段姻缘给硬生生拆散,还把这么个好苗子往外推,甄家这是失心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被强斩姻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龙伯忽然想到了什么,“绳子呢?”
“失策的地方就在这里,田满那丫头能得手,就是靠得此物。”武月凰翻掌拿出一截断了的红绳,“姻缘绳当时一分为二,打它主意老家伙何其多,一半被甄玥收走,另一半经过抢夺,也被拆成了四段。”
“都到了何人的手里?”
武月凰笑道:“依我看呐,都是甄玥那妖婆子搞的鬼,自己不愿意死,便用言语激那甄焕雯,情丝一断,不断没有流落出去一星半点,反而全都到了那小子身边人的手里。”
她眯起双眼,“龙伯,你说那老妖婆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