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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私心
    为了让甄苏涂山更像一个帝姬,所以在米五谷与她双修之时,会极力回忆甄兮的各种术法和神通,通过九宝尽量还原一个原本的甄兮分享给她。

    在这件事情,其实不用米五谷多说,甄苏涂山自然会做的很好,甚至比米五谷预料的更好。

    看到三脉合一的甄苏涂山,米五谷有刹那间的恍惚,若不是将她和甄兮放在一起对比,他都不分清楚谁是谁。

    甚至在甄苏涂山走的时候,他还将她拉住,认认真真地问询了一番,生怕两人糊弄了自己。

    甄兮笑道:“苏苏其实想做甄家的大小姐很久了,如今算是如愿以偿。”

    对于这种话,米五谷不敢去多说,甄苏涂山的心思只有甄兮知道,霸占其位这种事情,甄兮不在意,或者说还挺乐意,都是甄兮去做这个取舍,旁人一说,立马就变了味道。

    再去新北洲之前,米五谷希望甄兮养好伤再说,并且尤荷和邱宛儿的事情还得解决。

    甄兮笑道:“如今的你,才能叫能者多劳,换做以前,只能称作一个颠沛流离。”

    在这个观点上,米五谷倒是很赞同,如今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再也不是为了他人,可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不对。

    自己去新北洲,还不是答应的她么?

    米五谷领着甄兮进去太川洞天,得到消息的尤荷顿时出现在他的身侧。都不用过多客套,她招手间场景就随之变换,三人同时来到一处山顶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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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阙的屋檐上挂满了风铃,山风吹拂,叮叮当当乱做一团。

    甄兮瞧见这一幕,出声嗤笑道:“挑了个吵死人的地方,你还怎么修行。”

    尤荷对甄兮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所以并不太友好,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态度潜移默化地转变了一些,但不好就是不好,她不会刻意藏着。

    “那你还是别进去了,里面更吵。”

    甄兮随口说,尤荷随口答,说到底,其实谁也没有理会谁。

    三人进入其中,便一群不满十二岁孩子围拢了上来,他们纷纷围住尤荷,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谁跟谁打架了,谁拿了谁的东西,谁骂了谁……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挤不进去,反而被挤到了甄兮的身边,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便抬起头担忧地问道:“小姨姨,你是生病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甄兮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只看伤口的形状,就知道是被利器所致,便蹲了下来,问道:“对呀,生病了要吃好多药,可苦啦。”

    小女孩脸上浮现同情的神色,脆生生地说道:“小姨姨不要怕苦,至少吃药的时候多放一些糖,生的病就会好啦。”

    似乎在她的认知里,其实并不是药管用,有用的只是里面的糖。

    听出其中的意思,甄兮翻手拿出一颗糖,“只能治病的糖。”

    原本吵闹的场面在甄兮拿出糖的那一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孩子纷纷躲在了尤荷的身后,就连小女孩也神色大变,立马过去。

    米五谷和甄兮同时蹙起了眉,看向了尤荷。

    这时跑来几个中年男女,他们对着尤荷歉意地笑了笑,便领着孩子们去往屋内。

    尤荷解释道:“太川洞天的修行之人控制欲望好呢强,仗着修为高,建立了很多势力,他们之间的争斗升级之后,就形成了如今的战争,刚刚那些孩子,就是战争下的孤儿。”

    甄兮道:“太川洞天由子车前辈一手打理,不应该会出现的情况的才对。”

    尤荷讥笑道:“你说的那位前辈只是打理洞天,可没有管人的死活。”

    米五谷摆手道:“争吵这个没有一点意义,北武洞天被我收进了气海景象,算是身体的一部分,里面的腌臜事情也多,我也照样没有去管的。”

    作为洞天的老天爷,真要管的话是没有管不住的,这个尤荷自然懂得,可就不明白米五谷和子车伟彦为什么就不去管,居然还有脸说说出来。

    米五谷道:“在北武洞天成为我气海一部分的时候,就已经潜移默化被我的道理给转变,所以很多事情,都会有一个因果循环,并不需要我操心太多。

    若是真要有个强行控制的手段,就需要一种全新的规矩,可以是让人进去创建一个专门的机构,也可以是我立下一部法典,违规之人就会受到天罚。”

    尤荷问道:“天劫?”

    米五谷看了甄兮一眼,见她微微一笑,这才对尤荷解释道:“咱们的这个天地其实就是这种规矩,一方面有限制大能的天劫和人劫,也有人创建了执法机构,从未达到一种趋近于平衡的手段。”

    对于米五谷的说法,尤荷仍旧不太相信,因为在她的心里头,始终有一个人定胜天的念头,不然怎么能够飞升,去往天外。

    “开天可以往外,但同样的,也是往内。”米五谷摊开手掌,便出现一个圆形的光环。

    尤荷朝着光环中看去,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陆,视线从天空落下,到达一座繁华的城市之中。

    米五谷道:“这里的人就算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他们的世界有多大,也从未想过他们的世界其实只是在一个人的肚子里,而那些知道的,是因为修行之后看出了倪端,又或是本来就是从外界进去其中。”

    三人进去宫阙,尤荷给甄兮安排了干净的房间,又领着米五谷去往另外一间。

    尤荷道:“往外和往内有区别吗?”

    米五谷笑道:“双修的时候,顺便带你去我的气海逛一逛,很多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玄门气海合一,是她完全没有听过的修行之法,但如今传得这么邪乎,自然也想亲身体会,近些年来,她将底子打得极为扎实,就是等待着这一天。

    经过多次帮助别人,米五谷早就轻车熟路,再加之如今的天狐三脉合一,对付尤荷这种不相亲的血脉和修行路数,早就完全不是问题。

    只不过在双修功法的选择上,米五谷并没有好的功法,还是得挑选帮助浦蓝的那种,算是强行的耍了一把流氓。

    在双修修行的一事上,米五谷占据了主动权,勉强做个一心二用,一方面帮助尤荷将玄门气海合一,一方面带着尤荷的心神进入自己的气海当中。

    两人游览山河,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妖兽,尤荷便问他这些兽类是哪里来的。

    米五谷道:“心有所想,便有所物,其实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妖兽,而是灵炁化成的。”

    尤荷笑道:“你是不是变态?”

    米五谷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玄门和气海都是常态,规规矩矩的仙山一座,其中的亭台楼阁和仙禽灵兽,还不都是你的所想化成?说到底,还是因为仙山太小,你又跳不出固定思维,潜移默化地也就只能造就这些了。”

    心有所想,便有所物?尤荷想了想,觉得若是如此的话,自己难道还可以造人不成?

    两人来到一处城池当中,米五谷的心神忽然变淡,冲入尤荷的心神当中,控制着她的心神抬起手,指向一个拖车的老头和一个买菜的大妈,“灵炁化成的人和外来的生人是完全不同的。”

    尤荷的眼中,顿时出现了一圈雾蒙蒙的气罩,透过气罩,拖车老头浑身上下就是一团青色的水雾,而那个买菜的大妈,则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这个大妈是外来的人?”

    “不让去问问?”

    尤荷走上前,装作迷了路,与大妈问话:“这位大妈,我才刚来这里,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妈提着菜篮子将尤荷好一番打量,瞧她穿着古怪,却又气质出众,尤其是身上干干净净,不显一点人间烟火,这才说道:“你是那些天上飞来飞去的修行人吧。”

    “大妈这都知道啊。”

    “见得多了,什么都知道了。”大妈笑了笑,然后又道,“其实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至于是怎么来的,就是两眼一黑,就到了。倒是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到过许多在天上飞的人,不满你说……”

    逮着个能飞,大妈似乎挺高兴,拉着尤荷边走边说,说话快,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买了许多尤荷见都没有见过的食物。

    天地置换,转眼离家千万里,大妈来自北武秘境青宝国的一座小镇,此处小镇其实还是那座小镇,不过是小镇变了地方,所以小镇里的人也以为自己到了别处。

    小镇没变,见到的人没变,人们就会当做是一场怪事,过得几年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尤荷告辞大妈,起身飞上天空,一步跨出,就来到了苍穹之上。

    米五谷笑道:“想来其实很可笑,我修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最开始只想当个能飞行的普通人,够意思就成,也没有指望活多久,可事事不如愿,后来就只能想着替爷爷报个仇,结果还被自家的爷爷忽悠地够呛。”

    尤荷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米五谷道:“经历倒是挺丰富的,可没有没见着多长见识,便宜没见着,卖乖就更说不上了。”

    他心思一动,将自己的经历一幕幕放给尤荷看,从地火岛到双生洲,到北武秘境……

    “说得难听点,在这些事情当中我就是一个白痴,自以为什么都懂,什么都看透了,其实什么都没有见着。”

    画面快速闪过,印入尤荷的识海,看到米五谷见到的那些人,她心思忽然一动,竟是不由自主地将经历分享了出来。

    米五谷顿时笑道:“修行,读书,修行,连吃饭都剩下了,你还需要减肥了吗?”

    尤荷冷笑道:“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想你,你是不是非要装作看不出来?”

    米五谷从她的心神里分离出来,牵住她的手,继续天外飞去。“你的心思或许跟这里的星空一样,其实都是假物。”

    尤荷道:“那是因为我想你,你却没有想我而已。”

    米五谷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距离?”

    穿透天幕穹顶,尤荷眼前忽然变成黑暗一片,同时间,心神感应到一股粘稠的难受感。

    “这就是气海的边界,再往外,就需要开天了。”

    尤荷眼前顿时一亮,视线范围内,头上漆黑一片,而身下,便是气海景象形成的一颗圆球。

    尤荷问道:“上古时期就是这个样子的?”

    米五谷想了想,然后不确定地说道:“或许一样,或许又不一样,毕竟女武皇和四位神君只是开天,并没有追溯源头,真要问的话,应该问九天娘娘的才对。”

    “也就是说,飞升天外分为两种,一种是飞上虚空创造另一片崭新的地域,一种是去往洞天,将洞天打出造成另一处天地?”

    “修行之路太多了,这些仅仅只是我现在的认知,或许还有无数种可能性,归根到底,就是我们到了一定的境界,就需要脱离这个世界而已。”

    尤荷忽然说道:“能不能让我出去了?”

    米五谷想了想,“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尤荷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对我在做什么呢?”

    ……

    甄兮躺累了,就会出来稍稍走动一下,其实还是想看看那些孩子们,她没有恶意,却不想因为别人的恶意伤害了自己。

    她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变着花样的逗她玩,小女孩也知道她不是坏人,但心里的结太深,直到半个月后,才愿意主动亲近她。

    “想不想学神仙法术?”

    “学了伤害别人吗?”

    甄兮问过很多次,而小女孩便反问她,然后连忙跑开,不让甄兮把话接下去。

    今天的小女孩似乎是想通了,既然这个小姨姨不伤害人,或许可以听一听她的回答。

    “学了神仙法术,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啊。”

    “怎么保护呢?”

    听到这话,甄兮有一刹那的愣神,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保护这种东西,需不需要一个度去衡量。

    “那咱们就改成帮助吧。”她再此想了想,然后给出了答应。

    对于这个答案,小女孩果然开始认真思考,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想学。”

    “若是可以将脸上伤疤治好呢?”甄兮认为,她不想学并不是一定就是好的,或许在逼迫之下,学到的东西才能让她更有分寸感。

    甄兮的每一句话都打中了小女孩的痛点,可就是因为痛点,小女孩才会更加认真地思索到底要不要学习这种伤害人的东西。

    甄兮忽然笑了起来,“伤害人的不是神仙法术,而是那些坏人,你要是个好人,同样有神仙一样的手段,是不是就可以惩治那些怀人了。”

    这样一句话,似乎比什么话都管用,小女孩忽然就笑了起来,“那好吧,我就学习神仙法术,去打倒坏人。”

    善恶之分,原来在孩子的心中是很重要的。

    小女孩忽然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甄兮的脸,可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后,又顿时停在了空中。

    甄兮笑了笑,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小姨姨好看吗?”

    小女孩格格直笑,“好看极了。”

    ……

    甄兮想要这些孩子们不怕修行之人,就得了解什么是修行之人,得了解并不是所有的修行之人都是坏人。

    从小女孩修行开始,就有许多孩子在一旁观望,久而久之,小女孩的变化出现在孩子们的眼里,好几个大一些的男孩子脸上,便均是露出羡慕的神色。

    等到适当的时机,甄兮这才问他们要不要学习修行。

    男子孩子们图新奇,又哪里会拒绝这么好看的美人,顿时一窝窝前来,非要拜她做师傅,并且承诺一定好好修行。

    晨时练气,上午学习认字,下午练体,每天如此,一帮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纷纷吵着不学了。

    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甄兮对待女孩子,那是柔声细语,顿顿劝慰,稍有严厉,女孩子顿时就服了软,虽有抱怨,但仍是坚持了下来。

    可对待男孩子,那就只能呵呵一声了事,先是一顿打,然后跪着受罚,美名师傅打徒弟,天经地义。

    半年多过去,资质最好的一个男孩子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入了门径,稍稍展露御风飞行手段,把一众孩子们羡慕的不行。

    甄兮哈哈笑道:“你就是大师兄了!”

    ……

    邱宛儿游历太川洞天同时,还是会时常会回到宫阙里看望孩子们,第一次见到甄兮的时候,正是甄兮独自教导小女孩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惊讶的。

    不说甄兮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修行之人,也不会在这年纪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培养孩子们的身上。

    不过她每次一回来,都会看到孩子们的一些转变,尤其对修行之人的态度,要知道早在甄兮来之前,孩子们并不太喜欢她,但是现在,孩子已经吵着让她耍露法术了。

    邱宛儿巡着琴声,找到独自弹琴的甄兮。

    甄兮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收了琴声,这才抬头看向邱宛儿,“有收获?”

    “太川洞天打造的很好,地域比新月洲都大,若是将修行之人规范一下,便是个很好的修行场所。”邱宛儿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古琴,“已字‘天音’?果然好东西都在你们甄家。”

    天音浮空岛的音律攻伐手段,天下无出其右,尤其是制作的古琴“天音”,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宝物,天音岛的得名,也是因为古琴的名字而来。

    天音岛传承一千六百多年,总共就制作五把“天音”古琴,时间最长那一把制作了整整六百四十年,磨难重重,其上刻有“甲”字字样,把“似水柔琴”排开,是为天下第一琴,就是没有真元之人拨动琴弦,都能使出大威力术法。

    只可惜天音岛离得天下秀太近,一身名头顿时折损过半不说,还差点成了天下秀的附属,但同样也是因为离天下秀很近,天音岛的几次大难,也是天下秀给解决的。

    如今的天音岛,其实不归甄家名下,但天人多半认为,天音就是甄家的其中一岛。

    甄兮摸了摸古琴上的“甲”字刻纹,“我是问你的收获如何,你却打我古琴的主意,还真是好姐妹啊。”

    邱宛儿笑道:“大姐,你当初打我的时候,可真没把我当好姐妹。不过嘛,也亏得是你,我才会后知后觉。”

    甄兮笑了笑,

    球儿万又道:“这里的天生宝物极多,但大多数都没有成型就被人给糟蹋了。”

    “是修行之人?”

    “不就是嘛,太川洞天成型以久,最初的那几个家伙都已经成为了大地仙,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已经没有能够治得住了。”

    甄兮哦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放出去好一些?还是在这里将其斩杀好一些?”

    邱宛儿想也没想,“这种极度贪婪的修行之人,不配给他们活路。”

    甄兮笑道:“不如问一问尤荷,毕竟这里可是她的底盘。”

    邱宛儿气笑道:“你可是帝姬诶,将来的天下都是你的,天下里的洞天还不照样是你的?也对,你还没有见过那几个家伙,不知道他们有多坏,不然就不会说放他们出去这样的话了。”

    甄兮抬起眉头,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你既然知道很坏,干嘛不将他们打杀了?”

    邱宛儿捂着胸口,“戳心窝子了。”

    “现在回来就不要再走了。”甄兮笑道:“我让你去看看他们的双修修行,你却偏偏羞着脸不敢去看,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多看看,多想想,别到时候弄得耗时又耗力,白白浪费一大把的时间。”

    邱宛儿站立起来,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这就去看看。”

    甄兮笑道:“别把他想成是个人,多看看他身上的宝贝,多想想他身上的血脉。”

    邱宛儿眉角一抬,同时眼中一亮,“大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甄兮眯着眼眸,看着邱宛儿离去,这才轻轻叹息,“就算是天狐,还是免不了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