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考核的尤荷慢悠悠地行走在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两根食指不停的绕着圈圈,似乎心里颇有些烦恼。她想去后山,去见见自己喜欢的那个明星蓼莪,也想去会会米五谷,更想跟番外班的“三巨头”再来一场单挑,可她又犹豫不决,不想让穆誉难过,更不想让他误会自己背叛他。
只是就在刚才,穆誉却主动让她去后山看看,看看那个叫蓼莪的明星,看看番外班是不是多了人。
尤荷知道自己爱得有些傻,但脑子并没有坏掉,穆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是贪婪的,加之那次搏斗以后,穆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对他最是敬爱的老师,都不再有好脸色。
好心的劝说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责骂,尤荷心里很累,又很担心。
今日的烈日下出现了三圈日晕,在新月洲实属罕见,想起老话里不好的说法,尤荷就更是心忧。
“尤荷。”
一声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身回头,竟是“丑”字班的陆年。她皱起了眉头,也是打那次搏斗之后,自己与陆年便是杠上了,他怎么会搭理自己呢?
“有事?”尤荷话语也短,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去后山么?”陆年高高瘦瘦的,一身校服穿的很得体,只瞧那衣摆,就没有一丝皱纹。
“有事?”尤荷再次问道,心里很不想跟他有交集,只是瞧他俊朗阳光的笑容,便又止不住的补了一句,“我是要去后山,你问这个干嘛?”
“穆誉有个哥哥在地衙当差,早些时候就在外山县。”陆年压低了声音,但仍是左右瞧了瞧,再继续说道,“当时来看弟弟,却瞧上了你的老师,又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被番外班的白老师给教训了一顿,你说就穆家那些人的性子,会不会善罢甘休?”
穆誉的哥哥穆礼,尤荷自然是认得的,在地衙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管着手底下上百号人。她冷冷一笑,陆年话中的意思,就是穆礼求而不得,便用了什么阴损手段,却又被自家老师和白老师发现后教训了一顿,这事不说真假,就从他嘴里说出来,尤荷就直接过滤了几分真。
“穆誉心术不正,你又是个好姑娘,就别把自己搭进去了。”陆年瞧出她的心思,也知道再难多说什么,便将心底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若我收到的消息不假,你这时去后山,就是给穆礼送一个引子,点燃了就要爆,后果难料,别被人利用了。”
他说罢就走,似乎不想跟尤荷起争执,就走得有些急,尤荷还真就想跟他掰扯掰扯,只是人家都走了,又不能真的追上去闹,就只能恨恨的跺了下脚,一股闷气憋在心头,继续前往后山。
只是临近山坳,她忽然停了下来,记得当初有个光溜溜的混蛋在这里把自己好一顿教训,然后说了一大堆的奇怪话,其中就有多想想、多看看和多听听。
她转身回望,从这里看向校园,听不到校园里的喧哗,只有安静矗立的教学楼和武斗场,再就是葱葱翠树,和一抹刺目的阳光。
真是好地方,尤荷不由得想,似乎从上次开始,自己就喜欢上了这里,只可惜自己放不下脸,一腔高傲过了头,便与这里的安静始终擦着肩而不肯相见。如今硬着头皮来了,才知道也就这么一回事,后悔着当初没有多来。
其实哪里需要多想,只要多看多听,尤荷就知道穆誉已经变了样子,陆年说的话在理,可自己却是不愿听罢了。
再次转身,便见到了那个一脸贱笑的色胚子。
“哟,居然在等我呢!”
“嘿,还真就是在等你!”
“我去见蓼莪还有人给我带路,后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见蓼莪不难啊,你带路找到穆礼就行。”
尤荷一愣,道“什么意思?”
米五谷收起嬉皮笑脸,递给她一封信件,道“你的字迹,还有你的气息。”
尤荷一把抢过来看,竟是一份带着羞辱文字的挑战书,字迹和真元印记千真万确就是自己所有,东西货真价实。她心里微凉,抬起头道“我没写。”
“我又不傻!”米五谷讥笑一声,只让尤荷心慌意乱,烦羞恼怒。
“我写了我认!我没……”尤荷继续辩解,却被米五谷抬手打断。
他当先而行,见尤荷杵着不动,便笑道“边走边说。”
两人没有进后山,而是并肩走向校园,行走不快,在林间米五谷又拿出一份信递给尤荷,在她停步看信的同时,米五谷说道“蓼莪、孙二娘和范懒懒都不见了,咱们番外班丢了三个人。”
尤荷将信件看得仔细,开头几个字便让她心中震惊。“小心天衙卫”!里头说了三件事情,而且每一件都不小。
其一?,甄家为了逼迫甄兮回去,将她的供给彻底切断,同时又跟宇奇国做了一笔买卖,让穆礼以保护蓼莪为由头将其软禁,接下来逐一“保护”,直到番外班无人。
事情到此处,不算复杂,也不是什么大难题,可以瞧出这样的手段并不是甄家的手段,要么是大镇楼,要么就是宇奇国的小镇楼所为,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一是甄兮上门求情,然后放人,接着甄兮回家,双方皆大欢喜。
二是甄兮扛着,将自己的手段尽数而出,用自己的办法捞人,不管甄兮结局如何,反正都不会伤根本,可当一场试炼,也可以当成一场误会。
甄兮服软也好,表现的强硬也好,不管哪种结果,对方无一不是在跟甄家邀功作表现,买卖一点都不亏。
若只是这单纯的一件事情,那尤荷也就是吃惊于甄兮的身份,加上稍稍回想第一次见面时,甄兮吹过的牛。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了天衙隐卫的身影,天衙卫早在一年前就全部撤出了新月洲,隐卫作为刺杀和暗探的存在,仍旧留在这里做些什么勾当,其实也不算太过稀奇,稀奇的是,他要做的不是刺杀,而是在帮穆誉将蓼莪做成鼎炉。
一个天衙隐卫,一个才是高中的学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人居然有了交集。这才是让尤荷极为震惊的事情,她心绪不宁,就算是极力控制着也不能让颤抖的身体恢复平静。
瞧出她内心泛起的涟漪,米五谷将她蜷缩双手的身子摆正,用一双平静的五彩阴阳眼盯着那双惊慌的眼睛看,他笑容浅浅,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所有的事情毫不关己。
那双黑白瞳孔变换不定的眼睛,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尤荷只是看着,便内心慢慢平静,发抖的身体似被暖流侵袭,一阵阵的发烫,再也不会颤抖。
她轻轻舔了一下牙齿,道“引诱已经走入极端的穆誉其实不难,只是为嘛会是蓼莪,我想不明白。”
米五谷点头道“蓼莪是天生木属,只要传授邪术将蓼莪作为鼎炉助他修行,这样的要求他不会拒绝的,他修炼的本就是火属功法。”
尤荷眼神哀怨,低下了头,见他仍旧抓着自己的双臂,悄悄挣脱,又看向了手中信件。
第二件事情。雷雨丛林里的那只鹦鹉大妖妄语,关注范懒懒由来已久,得知她血脉开启,想将其吸食炼化,成就真正的大妖真身的念头早已经控制不住,便让手下八将之一的蛮冲以收徒为由,来外山县执行此任务。
蛮冲对妄语一片痴心,只当她真想收个弟子,不疑有他,就冒着风险来后山找过范懒懒,一番诉说之后,却被范懒懒拒绝,以蛮冲的野性子哪里会想到一个小姑娘也敢对自己说不,便欺范懒懒弱小,直骂她不识抬举,却又被范懒懒以老师不行、弟子更不行的言语彻底激怒。
若不是他的身份尴尬,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手,范懒懒只怕当场就要被他强行抓走。在回去途中,不愿放弃的他又命其弟子,望雷高中的敏秋前去抓捕范懒懒,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被那天衙隐卫看在了眼里,当即就将敏秋擒下,同样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敏秋便答应了反骨自己的师傅,帮助天衙隐卫抓捕范懒懒之事。
又是天衙隐卫,尤荷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好像喉咙被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第三件事情,还是与天衙隐卫有关。
竹山高中的陶超,是新东洲孙家家主的外孙,在外山县游玩之时,听说武六在外山高中吃过亏,便闲着没事也来后山看了看,这一看便让他发现了倪端。
孙二娘的舞道底蕴比现在的孙家“华韵”还要完善,再听到旁人介绍孙二娘,便立刻动了心思。
孙二娘的孙家,在新东洲最南边的新温国也算是望族,作为天魔后裔,功法“华韵”的传承其实也有规矩,只传本家,不传旁系,其实这一条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本家给悄悄破过,也就是这一破,引起了孙家的一场内乱,之后就再也不敢传给旁系。
可得到了甜头的旁系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孙二娘六岁之时,就是被前去做客的陶超劝说,当众施展了“华韵”,使得本家亲人全部惨死,如今的旁系接管了孙家。
随着陶超的长大,对“华韵”功法的了解逐渐增多,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华韵”要得到,又不想献给现在的孙家,更不能让自己暴露出来。
在离开后山后,又不愿离开外山的他便在外山县城逛荡,恰巧听到一伙混混的聊天,说与那后山的学生有着冲突,便巧言搭讪,他将“华韵”隐去,只说后山的孙二娘有一门功法可以辅助人的修行,只要将她擒获,不介意跟他们分享,其中一个光头大哥立马答应,双方一拍即合。
事情若是到此,也就平平常常,但那天衙隐卫似乎早就关注着一伙混混的行动,便当场以身份压迫,让他们事后交出孙二娘。
此时的尤荷已经迷茫了,她想回去睡觉,或者看着天空发呆,只要不跟米五谷在一起,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她又后悔没有听陆年的话不该来后山,趟了一身浑水。望着平静的木五谷,她焦虑的骂道“你真是冷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