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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新月 第八十七章 猜不透
    两人走出玉池,甄兮就用袋囊将玉池收了起来,米五谷眼皮一跳,急问道:“你不会真要带走吧,玉池不是袋囊收不下,你这是全都要了?”

    甄兮继续往阁楼走,途中从她身体里钻出不少妖精,或抱或捧着各式样的首饰,两只妖精给她带上一对以凤凰造福字的耳坠子,五只妖精抬着一只镶金镯子,七八只妖精各扛着一只戒指,更有一条造型繁琐的禁步被十来只妖精共同捧着。

    米五谷斜眼看,那条禁步是天上宫阙和风花雪月的景色,与他见过的其它禁步很是不同,再看妖精们将首饰给她佩戴完毕,又飞上她的头顶开始盘发,米五谷心下闷闷不乐,这哪里是去搏杀,明明就是去相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教的问题,甄兮是番外班里唯一的老装造型,穿着打扮又细又致,就算是平常穿戴,也要精花时间打扮。

    “好不好看?”甄兮没有搭理米五谷的问话,只是稍稍侧头反问他,面上笑意淡雅恬静,似乎变了一个人。

    “好看的。”

    得了满意的答复,甄兮似乎更开心了些,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步伐跨幅不大,却走出个仪态万千,风姿绰约,“家里人知道我答应了回家,就调来一艘大舟专程接我,到时候玉池我放在舟上,不拿你的袋囊。”

    甄兮说完停步,转身看着他笑道:“小霜和老幺跟我走确实比较好,你可以少操心,不过还是得和你说,她们家里的事情甄家帮不上忙,也不会帮,到时候还得我们自己去解决,你不能等我们一走,就真的将我们彻底忘了。”

    “你也别忙着承诺什么,我就说说,你就听听。”甄兮转身继续走,眼里笑容缓缓变淡,“你修行得刻苦些,也别太过追求境界,底子好了,就什么都不怕。”

    她走进阁楼,一边将柳小霜的练器用具一一收走,一边像是对着米五谷又或是对着空气说话,“我这人最是自私,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将所有人一起带走,反正我有钱又有势,可好像有了这些还是会有些事情办不成。”

    “得要自身实力硬。”她突然转过头,望着米五谷又道,“你连微不足道的魅术都挡不住,是不是在将来不远,你就会被人勾搭走了?”

    被她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米五谷的脑回路一时没有拐过弯来,只是瞧着几只妖精给她带上发簪,这才明白她真不是去厮杀的。

    “走了。”甄兮扫过空荡荡的阁楼,藏住了眼里的伤感,走出阁楼瞧见米五谷没有跟上,便又喊了一声“走了”。

    两声走了,两个意思,米五谷心里清楚,脑中纷杂的念头也在旋转。

    他停步在已经没有玉池的坑洞边,四周的翠竹经过灵泉的浇灌,长势极茂,好似拢成了一只大蘑菇罩在了坑洞的上头,又似乎瞧见了自己正躺在玉池中,看着孙二娘在水面起舞唱歌。

    孙二娘不单单舞跳得好,其实唱歌也是非常厉害的,在歌舞这一方面,没人比她更强,米五谷每每听到,便会被她的歌声和舞蹈将自己诸多的回忆一一勾起。

    天上的云层明明很厚实,却偏偏在正中开了一座天井,阳光从井口上扑了下来,形成一柱金光正巧砸在了后山,然后又被竹叶捣碎,在孙二娘的眉目间、手指间、腰间、臀间一一滑落。

    以前在老宅子的时候没有在意过这些,可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就会让米五谷回忆起来,其实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画面,只是忘记的有些彻底,现在就算捡起来也想不起是哪儿了。

    越看越懒,越看越迷蒙,懒懒的不想动,似乎这样真好,也就怪不得那些帝王总是缠绵美色了。雅士看得雅,俗人看得俗。米五谷就自认是个俗人,就是喜欢美色,就是大俗、俗得理直气壮。

    他上前拉住孙二娘,能见她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一跳一唱好像并不轻松,于是他对着她轻轻吹气,吹出一阵清风刮过她的面容,吃融了汗珠,荡起了长发,也似乎撩动了一颗心。

    孙二娘扭腰旋跨,一阵小碎步逃离他的手掌间,双手翘兰花,侧身伸出一指点在他的脸颊上。

    米五谷伸手想要捉住她的手,孙二娘却巧笑倩兮,媚态丛生,身姿再转,便让他捉个空。尖尖的指甲上镶嵌着璀璨的翡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根指头朝他勾了勾,柔的像一条催情蛇。衣袖突然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五指收紧,她又慵懒的像是一只猫。

    眼里水汪汪的似是藏着一池春水,在风里荡漾开来,波光粼粼。远处层叠的乌云倒映在那双眼睛里,似乎破坏了她的柔、她的媚,米五谷心神微动,一步便来到她的身前,却见她似乎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身姿侧身微藏,眼里却是笑意更深、像是一朵欲开未开的花。

    ……

    “怎么了?”甄兮的声音打断了米五谷思绪中的思绪,他轻轻一笑,跟着甄兮缓缓而行。

    “幺妹的媚术其实很厉害的,我有幸见过,只是她对自己的不自信,使得她不愿施展出来。”米五谷没有藏掖,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说到媚术,他便想起了甄兮的魅术,此前她一番施展就吸了自己半数的精血,所为何事,别说自己心里清楚,只怕南望同样也是知晓的。

    甄兮需要的是狐族亲和一脉,若是她不走,就可以等自己炼化出来后再来收取,她如今这般作为,恐怕是害怕将来不能与自己见面,亦或是不想再与自己见面,这才打定了主意由她自己收了精血以后慢慢淬炼,只是这样一来,又是何年何月不知。

    米五谷看着她,心中愧疚至极,好像这么久以来,只有她在无尽的付出,自己却没有给她一星半点,直到最后,她都选择了扛下所有,不愿让自己和身边人吃上一点亏。

    米五谷的思绪乱飘,甄兮看的出来,却没有说这一茬,只是轻轻笑道:“媚术和魅术,是每个女子的必修课,只不过不会让你们男人知道而已。”

    在上古之时,媚术从女,多用人族,魅术从鬼,多用妖族,两相没法去比较,各有千秋、各有长短,当时这种功法被传为邪道,却仍是在修行女子之中传播的乐此不疲,越隐晦越是断章极多,便可想当时多少女子误入歧途。

    也是女武皇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种局面,她将所有魅惑术法统统习练,然后去垢求精,传下正统术法根源,她当时就留下一句话,如今还刻录在三仙洲之上。

    “我这该死的魅力已经无处安放。”

    那这些使人为之受益的美,它的根源来自哪儿?单就一个美,便体现在万事万物的方方面面,不仅包罗万象,还玲珑善变,不仅拥有博大宏伟的一面,又流露着柔和细致的精巧。

    米五谷瞎想一气,到最后就总结出两字——“好色!”管你是男是女,都在“好色”二字的底下转着圈圈,好也好,好也罢,几千年来都逃不出这个定律。所以他没加思索的便说道:“反正我也不懂,我就是俗得好色,将来谁对我用术法,扛不住就一定是好色使诈,扛得住就说明‘色’字头上的那把刀不行。”

    甄兮格格大笑,一边轻轻提着裙摆一边拧住他的耳朵说道:“你这是觉得自己不会吃亏么?”

    米五谷没有辩解,“看人观事,美娘们就好。”

    两人走在后山小径,瞧见一道传讯符从校园里边飞来,甄兮抬眼瞧见,想要伸手去接却突然忍住了心思,侧身站在了一边,等米五谷伸手接住,这才朝他看去。

    这是之前给尤荷的传讯符,米五谷捏在手心细细一体会,便知道了她的大致情况。瞧见甄兮望着自己愣愣出神,米五谷笑道:“你说这穆誉是不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居然将人藏在学校里。”

    只是他说罢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营救犯懒懒也好,搭救孙二娘也罢,甄兮都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地址和信息都一一查的尽数详细,唯有蓼莪这边,她居然没有多说什么,以至于到了现在,才知道人居然就在校园里。

    米五谷忙朝后山的后山看去,同时也问道:“那隐卫为什么会藏在此处?”

    甄兮没有回答,而是悄悄朝他靠近。

    米五谷突然似有所觉,急忙翻身后退,双目一凝,便见甄兮的身影倏然闪来,粉拳直扑自己额头,无声无息,却又蕴含着一股令人惊惧的力量。

    他连忙再退,一脚踏地高高跃上树尖,怒道:“你到底要干嘛!”一句说完,突然福至心灵,失声道:“你竟然要阻止我救人!”

    甄兮眉眼含着煞气,身形如同鬼魅紧紧跟随着米五谷,一双粉拳频频挥出,也都是直奔他的额头。

    米五谷惊怒交集,想不明白甄兮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同时想到与她耗着,势必就会被她得逞,只得勒紧心神,专心对抗扑来的拳头。

    力道不大不小,却震的米五谷双手发麻,他急忙调集自己血脉,强化自己双臂,这才稍稍好转,突然见甄兮眉头一皱,拳头也慢了半分,便连忙栖身而上,一手抓住攻来的拳头,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勒在怀中。

    “不去行不行?”甄兮呼吸急促,能瞧出她内心并不平静。

    “不行!”米五谷哪能答应,不说是蓼莪,就算是其他人,得知了她将要面临的遭遇,自己也一定会去救人的。

    “我不许你去。”甄兮突然语调转柔,明明是强硬的话语,却似乎又带着央求。

    “你到底要干嘛?”米五谷察觉她身体突然酥软,如同一滩清水似乎要融入自己的体内,他忽然一阵心悸,对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了惧意。

    他刚想仔细探究,突然天空一黑,接着再次一亮,一种荒兽的气息随之横贯天地,他心头剧跳,忙朝天空看去。

    一道紫芒在高空凭空闪现,如千万紫蛇乱舞,撕裂整个天空,不等它们消失,便又炸起一声巨响,千万白色雷莽围绕着紫芒奔腾,使得整个天地一片亮紫。

    “老师!”这样的情景何等相似,在双子山之时,老师便是用的银雷开天,不过此时多了一条紫芒,定是那怒华无疑。

    米五谷黑白瞳孔急速变化,五彩流光也快速旋转,老师与那隐卫最是不对付,定会与怒华联手杀敌,此时此处已经开始了搏杀,那么赵子腾和南望便也开始了行动。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甄兮给绊住,也没有想到怒华竟和老师动手会如此之快。

    眼中光彩突然一收,他连忙放开甄兮御风就走,他的行动慢了,一切都是甄兮所为,收玉池,收炼器用具,使用魅术,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居然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救蓼莪。

    他转头看向甄兮,见她没有追来,却在她的面上见到了凄苦、委屈、自责、怨恨,诸多情绪的掺杂,使得她面容扭曲,那种莫名的心悸和恐惧又悄悄浮上了自己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