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着急作死的人,但事已至此,自己满足他就是了。
刘协把书案上的画卷拿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交给了他。
“这画卷朕借给你,你先拿回去看,但是千万记住了,不可给其他人看到,明天你来当值的时候,记得给朕带回来。”
说着,刘协还故意的冲他挤了挤眼睛。
张思城一副了然的模样,千恩万谢的告退回去。
瞧着他的背影,刘协简直快要乐疯了,因为张思城根本不知道,现在他手中捧着的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从荀彧那里带回来的!
画卷外面一模一样,都是内宫裱糊纺织的,但这幅画却是刘协胡乱写的一些鬼画符。
能够不露声色的偷梁换柱,还得归功于刘瑾。
他伺候自己时,总会把所有的画轴画卷归拢在一起,就放在书案的边上用不同的色条区分类别。
而刚刚刘协取拿画卷的时候,故意转了下身子,那个位置正好是张思城的视觉死角,所以他也就完成了大变画轴的魔术。
……
张思城离开了长信殿后,简直高兴的不行!
心中暗忖,小皇帝啊,你还真是长不大的小人,缺心眼一样,如今这幅画落到我手里了,你还好说什么不要让别人看到?
你等着吧,老子非得让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不可!
张思城提前吹了牛皮,要让校事府的弟兄们好好开开眼。
然而谁能想到,当画卷打开的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就不是天香国色,而是一堆乱七八糟也看不明白的诡异符号!
一下子,张思城就成了弟兄们眼里的笑话。
“怎么会这样!”
他怒不可遏,但无论怎么回忆整件事的流程,也察觉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莫非是,这鬼东西就是荀彧给皇帝的宝贝?
这一夜,刘协与张思城心情完全不同,刘协期待着第二天早上,如何讹诈张思城。
……
翌日清晨,张思城一脸愤愤的模样,双手捧着画卷交还刘协“陛下,这是您昨日赐给臣阅览的画卷,今日完璧归赵。”
“好啊。”
刘协坐在地席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瞧他这德行,就知道昨天晚上丢脸不小。
但你要以为这就结束了,那就天真了。
今天要是不让你出点血,老子就白做了这个皇帝!
想到这里,刘协一个眼色,让刘瑾把画呈上来。
张思城就要告退,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刘协拿过了画卷之后,当着他的面,展开,下一秒,就听咣当一声。
张思城抬头看去,只见刘协身旁的一个小几,俨然翻倒在地,上面的茶盏宫灯,七零八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一直伺候他的刘瑾,也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让张思城行动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要俯身的时候,刘协已经抓着画,大步流星到了他面前。
啪!
画卷被狠狠扔在地上,刘协声色俱厉的指着张思城“你敢偷梁换柱?!你个混账!说!把朕的那副江山图,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
这下张思城可是彻底懵了,哪有什么江山图?
昨天晚上老子就看了半宿的鬼画符而已,这画卷,怎么拿出去,就是怎么给你拿回来的,这咋就变成江山图了呢?
“你说啊!”
他的犹豫,又引来了刘协愤怒的喝斥声。
“陛下!臣没有见过您说的江山图啊,这画卷,昨天臣拿回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今日呈送,也是……”
“闭嘴!”
刘协一声喝斥,狠狠打断了他。
张思城被喝的一怔,只得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心里委屈、憋闷自不必说,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背这个锅!
身在校事府,张思城最清楚,要真是按照刘协的说法,自己偷换了皇帝的画卷,罪名落实了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可是盗窃宫中宝物,而且自己就在皇宫当值,又是校事府的人,属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到时候便是大公子,也保不住自己!
这可怎么办?
张思城跪在那,两只手不断松攥,焦躁又郁闷。
刘协此刻的表演精彩之极,将愤怒演绎的淋漓尽致,目光一直刀子般扎在张思城的身上。
嘿嘿,小王八蛋,让你没事找不自在,我看你怎么解释!今天这个事,罚你不是目的,目的是罚死你!
不但要罚你,老子还得让你把腰包都给掏干净了!
张思城越发慌了,他不想死。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是上了皇帝的当。
一声叹息之后,张思城把头深埋在地,此时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期待皇帝放过他。
见张思城认栽了,刘协倒是也不难为他,哼了哼,坐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刘瑾在已经把打倒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还为他送上了一杯甜茶。
轻轻吹散甜茶上的热气,刘协饶有意味的瞄着他“怎么,事到如今,你反而不说话了?”
“陛下……”
张思城叹了口气,整个人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臣真没见过您说的那副江山图,臣看到的就是这个。”
“哼!你的意思,莫非是朕在故意栽赃给你!”
刘协的音调又提高了不少“这画给你之前,朕就和荀令君一同赏阅过,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朕可以把荀令君请来,和你当面对质,但是你要记住了,只要荀令君说这幅画是江山图,那朕……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
听着这话,张思城想骂娘。
身为皇帝,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什么当堂对质,就算把荀彧请过来又能则么样?
且不说他们先前是不是有什么勾连,即便没有,依照荀彧的才智和敏锐,只要一看这情景,肯定会帮着皇帝隐瞒真相。
想到这里,张思城当即摇头“陛下,不必了,臣相信您说的就是实情,事已至此,臣再没有解释,只求陛下开恩,饶臣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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