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说阿成这人一点都不粗糙，只是他比较聪明罢了。

    任雪在跟他一起照顾吴妈妈的过程中，发现他的粗糙一般都体现在爱使蛮力上，但记事方面都是挺细心的。

    例如，有时让他帮吴妈妈捶背，他总是控制不好力度能捶疼，他自己觉得没使什么劲，但是他一个大老粗的手劲即使不使全力，也不是吴妈妈能受得了的。

    每次都得是她发现才能即使让他停手，吴妈妈基本都只是很疼的时候才会开口，阿成在背面帮她捶背也看不见，但那时再停手肯定得疼好一会了。

    不止如此，有时让他帮吴妈妈换药他也总是会弄疼吴妈妈，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细致小心了。

    但是，吴妈妈什么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药该吃多少，什么时候该做检查该检查哪一项，他都记得很清，甚至有时比她还清楚。

    而且，她只要说过他哪里手劲太大、哪里做得不对，他就总能很快改过来，他其实很聪明。

    所以，任雪觉得，他虽然有些粗糙，但不是完全的粗手粗脚。

    而且，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真得很孝顺，只是之前因为太忙了，身上有担子，不能做到经常在吴妈妈身边照顾罢了。

    其实他内心是一个很柔软的人。

    疗养院的老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家境比较殷实的老人，虽然他们不缺人照顾，但是却缺经常陪伴他们的人。

    吴妈妈性格好相处，跟这里的好几个老太太都混熟了，和她们关系都很好。

    因为这段时间阿成经常在这陪着吴妈妈，所以和那些叔叔阿姨、老爷爷老奶奶们也熟了，那些年纪上一点的人竟然也都不怕阿成，好似他们经历过繁华事故的眼睛能分辨出善恶，都能一眼透过阿成看似有些凶的外表看到他憨实纯善的本质。

    所以他们平时没什么事，平时还都挺喜欢跟阿成唠唠嗑。

    别看阿成平时都是一副不善言语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但是只要那些人跟他说话，他都会认真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看到这样的场景，任雪总是忍不住想，阿成其实内心很温柔。

    几个老人也爱开他的玩笑，问他什么时候娶老婆，他基本都不回话，只是一笑应对。

    问得人多了，她以为他会烦，会怼人，但他从来都没那样，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都是用他那张不怎么笑的脸扯出一些笑来回应。

    笑虽淡但却很暖，看着憨憨的，以至于将他脸上那道已经不怎么清晰的伤疤都衬得柔和了。她发现他对待长辈还都挺有耐心的，而且，貌似他长得还可以。

    至少没她第一次见她时，觉得那么丑了。

    不知怎的，跟阿成相处越久，任雪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

    那些吴妈妈说过的，她曾不以为然的优点，如今看来都是存在且正确的。

    这天，阿成完成了工作之后，如往常那般来看吴妈妈。

    只是到了之后发现，屋内黑黑的一片，不见吴妈妈和任雪两人的人影，他刚想给她们打电话，就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窸窣的声音，他便没有再动，不知道她们两人要做什么。

    没过一会，从厨房传出了微弱的光，任雪端着一个东西走在前面，那个东西是蛋糕。

    蛋糕上蜡烛微弱淡黄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周围的一切格外得柔和。

    正在阿成的愣神中，听见任雪清浅悦耳的声音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是他的生日？

    忘了，这么多年都没过过生日，早把这件事忘了。

    吴妈妈从任雪身后走出来，看到阿成还愣着，笑着说道“阿成，快过来吹蜡烛许愿望啊。”

    听到吴妈妈的话，阿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愣了，但片刻后还是才走了过去。

    并没有双手合十，只是闭了下眼睛，愿望就已经许好了，然后飞灭了蜡烛。

    吴妈妈去开了灯，任雪看着阿成说道“你这愿望怎么许的这么快？你不会是没许愿吧？”

    阿成声音低浅地说道“许了。”

    任雪好奇地问道“什么愿望许的这么快？”

    阿成虽没怎么过过生日，但是生日愿望不能说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只是愿一切都好罢了，没什么具体的内容，只是承载了一个美好的愿景。

    他不是一个小孩子，不会把自己期望放在愿望上，若真有什么愿望，他只会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

    任雪也是在阿成拒绝的回答后，才想起不应该问别人的愿望的。

    可能是最近跟阿成混熟了吧，以至于她说话都没以前有分寸了。

    正在任雪不知所措的时候，吴妈妈又进了一趟厨房并出来了，还端着一碗面，笑着将面放到阿成面前说道“虽然小雪做的蛋糕好吃，但是咱们也得一会吃才行，你先吃妈做的长寿面。”

    闻言，阿成没先看长寿面，而是看向了蛋糕，然后看了任雪一眼，“这蛋糕是你做的？”

    任雪愣了一下，不知道阿成怎么突然问她了，但还是点头应道“是。”

    阿成看着任雪认真说道“谢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手给他做蛋糕。

    任雪其实觉得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她其实也挺喜欢做糕点，被阿成突然这么郑重地道了谢，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有点羞怯呢？

    吴妈妈看着阿成说道“小雪问了你的生日后，一直记着日子，今天一早就提议帮你过生日，蛋糕她也是一早就开始做。多亏了小雪，不然今年也不一定能帮你过上生日，以前都是妈不好，最开始是没条件帮你过生日再加上心里也没怎么记着这件事，一直没怎么给你过，后来因为那件事，你也说不过了，就再没给你过。如今这么多年了，也没怎么给你过过生日，是妈做得不好。说起来你今年周岁都28了，虚岁都29了，妈以后也未必能陪你过多少个生日了。如今咱们生活得很好了，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都别再想着那些了，往后妈都给你过生日。”

    阿成只是看着吴妈妈说道“其实过不过都无所谓。”

    吴妈妈佯怒道“怎么无所谓了，你出生的日子对妈来说就是最重要的日子。”

    听吴妈妈这么说，阿成也没再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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