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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已是白袍儿来到此地的第五十三个秋。她在这里、经历了五十三年的反反复复。只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下山,蓝衣女子回屋里替她们做吃食。
她没有想到,今日一见、当年那名富有绝色之姿的女子,竟变成了这幅模样。白发苍苍、岁月在谢依依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浓重,原本吹弹即破的肌肤,布满了皱痕。
“时间开始正常流动了”白袍儿喃喃自语,眸光看向了那只小黑狗。
陆菱纱曾在此地、伴随了谢依依数千年,但在谢依依身上、未曾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这让陆菱纱推测,自己在此所渡、只是一日轮回,这时间根本没有流逝的痕迹。
“我在痴仙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死气她这是要死了么”小黑狗眸中有光泽,心生悲感。
人到暮年,终难逃一死。哪怕是痴仙也逃不过吗?在这里,一世一红尘,若在此消亡,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陆菱纱心里很是愧疚,爷爷不惜损耗自身寿元,也要将痴仙捞出沉沦,自己授爷爷所托、助痴仙一臂之力,挽救这场生死局。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么?
自己愧对爷爷,也辜负于楚程当年的对爷孙二人恩情。
“是的谢依依快要死了。如今支撑她的,也只有心中的一股执念了。”白袍儿叹息了一声,这场红尘之局,哪怕是她也无能破解。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痴仙并没有沉沦疯癫,成为世间的大厄。
白袍儿的眸中,可以看到、无数规则在谢依依的身上崩塌。这是属于太灵之体的无上规则,此刻,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除了那浓重的腐朽之气,那原本道的近临、也开始远去。
“或许,她已经接受了楚程的死亡,一念放下、放得万般自在。哪怕是死,也自在安得。可是在那一战中我触及神妙之道时,分明感受到了楚程的气息,他并没有死。只是气息紊乱,像是陷入了生死危机。”
“你心心念念的人未死,这等待并非无望,你又岂能安然自在的死去!!!!!”
白袍儿大喊,但哪怕再大声、也是徒劳。在老妪的耳中也只是狐狸叫声。
老妪听得这狐狸叫声,咳嗽之中也是不禁失笑。
“你这狐狸倒是有灵性,知道我要做香喷喷的月饼。”老妪笑着、缓步走到狐狸面前、艰难的弯下腰,将其抱起。
“这么多年过去,你跟小黑一点变化都没有,都说狐狸成精、可以修行成人形。你今夜倒是化作人形,陪陪老婆子我。”老妪沙哑开口、随后又自嘲了一番。
“狐狸成精,也只是在那些乡野怪录中,这人呀、一到老了、就开始胡思乱想、老想着什么妖魔鬼怪。只是、这世上若真有鬼怪就好了。这样,老婆子我也不担心死了后、见不到他了。还有这黑狗,倒也活了半百岁数,真是怪哉。”
老妪提了提篮子,跑着白狐走向了桥间,也没有回头忘记呼喊了一声身后。
“小黑,来。”
一人一狐、加上一只狗,行走在桥上。或许,这是这对“狐朋狗友”最后一次行走在这方天地中了。
那梅林未到冬季,还未张开,那光溜溜的树干上,也只是点缀着几粒未饱满的花蕾。
这一路,白袍儿再也没有看到那荷花铺满了河面,再也不是青翠碧绿,而是一片干萎。已不复当初所见的盎然生机。
这方天地,已再也不是当初的天地。哪怕是曾经的水天一色蓝相接,在此刻也是有些灰沉,那烈阳高挂,却是散发着淡淡幽光。
一地枯黄,不管是树叶、还是草丛。在这充满肃杀的秋季,也都败阵了下来。
老妪要上山找干果,但在这种季节、又如何去寻觅。直至,来到一棵需要两个人相抱才能环绕的大树前,才停下了脚步。
黄叶纷飞,不断有飘落。老妪的脚步声惊动了树上的生命,一道影子如闪电般跃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还未冬临,这松鼠就开始囤了食物。老婆子我也不拿多。”老妪扭头看了眼另外一棵树、看清了那道影子,看着那影子不断在树枝上来回焦急走动,带着歉意说道。
这棵大树,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树林。中间破了一道口,有一个很大的树洞。老妪走上前、身子探到了里面,不急不慢的往竹篮里放进干果。
她并没有拿多,只是塞了大约篮子的三分之一,便探出了身,而后、转身再次看向那只松鼠,双手合十、鞠躬抱以感谢。
“谢谢。”
当拿到月饼的陷仁、老妪便开始启程往返,但到了山中央、却是向着另外一边方向走出。只是片刻,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香风。
“这是桂花香!”小黑狗深吸了口气,十分陶醉。
在这秋季,万物开始枯败、唯独这桂花独秀。虽说隔着老远、但清风送来的这股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远处,有一颗桂花树,这花朵开的正茂,仅是一棵、就为这秋凉之景添了几分画意。过了许久,老妪将怀中的白狐放在了地上,来到了桂花树前、小心翼翼地抬起花枝、向着竹篮里轻轻地抖了抖。
竹篮中央有一层相隔,左边只是装着占三分之一的干果,而另一边折在这抖动中装下了满满淡黄色的桂花。
“这些倒也够了。屋里还有一罐白糖。今天,就做一道桂花干果馅的月饼。”老妪看着篮子,开心的笑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此刻已临近晌午。
“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老妪已收集好了做月饼的材料,再也没有停留、便是回到家。
“你们两个小家伙,在外面等等。老婆子我先进去屋里一趟。”
“”
白袍儿眉头一皱,若是老妪走进屋里,怕是今夜中秋圆月夜要彻底落空。但她无可奈何、没有任何方法阻止老妪。
但下一刻,白袍儿怔在了那里。
她看到老妪走进了屋里。然而,这天并未暗下去,依旧是阳光淡沉、并未黑夜。
“又发生了改变这屋里”
此刻,白袍儿看到了、当老妪走进屋内、那原本的格格不入、那原本的黑暗、在那一瞬间退散了开来。
屋里的物件不多,一张略有腐朽的木床,整齐的叠着床被,在木床旁边、铜境摆放在老旧的梳妆台上。除此之外,只有一件物品。而那件物品、吸引住了白袍儿的目光。
那是一个衣架,在那衣架上、挂着一件血迹斑驳的铁甲。这血迹干固已是深黑。
这是一件残破的铁甲,胸口有着一道缺口,像是被利刃所刺穿,而腰部同样两个缺口。
“这铁甲的主人,被两道箭刺穿了腹部,而后、又被人用枪器所击穿了胸部了吗?”
对于当老妪走进木屋后,这天色没有暗下,白袍儿并没有过多的吃惊,毕竟、这一日是对于谢依依的落幕,这有所改变,并不奇怪。
“这木架上的铁甲不是楚程之物那么这铁甲对于谢依依来说,又有何意义?”
这件铁甲、能够被谢依依放在屋里,更是在床边,可以证明对谢依依来说、意义非凡。
白袍儿看着谢依依在铁甲面前停留了些许时间,眸光中有别样情绪,最终叹了一声、又笑了一声,她伸出了一只手、贴在铁甲的身上、慢慢摩挲。
她的笑容很是灿烂,哪怕是枯萎的花、在那最后一刻,也依然能够吸引住人们的眸光。她的笑容正是如此。
老妪的眸光、在这一刻绽放出了亮丽的光辉,白袍儿从中看出来了,这是对某件事物的满怀期待。
“哥哥。”老妪再次笑了,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回光返照,让人觉得当初的风华绝代、当初的那位痴仙再度站到了眼前。
“哥哥”白袍儿听言,顿时一怔。
她想起了当初刚来到此地此方天地、曾隐约听到山中有人叫喊,稚嫩的声音随着风儿传到她的耳间。可是,那道声音并不属于谢依依。她也没有见到那名女童。
此刻,白袍儿再次听到了这一词。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朝气,而是苍老嘶哑的声音。
“哥哥难道这是谢依依兄长的铁甲?”白袍儿心中喃喃、看到老妪收回了手、提着篮子向着后屋走去。
对于谢依依的往事,世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只知曾拜在七越宗的门下,而后其师尊被一柄天外飞剑一剑斩杀,而后痴仙李素白因其同为太灵之体,亲自上门收其为亲传。
“谢依依的沉沦是因楚程之死而起。但在这里,没有半点关乎于他的痕迹。莫非她的沉沦另有原因?”白袍儿满是疑惑地继续看着那残破的铁甲。
“哥哥哥哥莫非是谢依依未入修道时的兄长”
白袍儿自语,随即又听到后屋锅碗瓢盆的声响,摇头苦笑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楚程,那么谢依依这沉沦的真相,或许今夜能够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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