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立而言,盛唐这个项目就是他的命。
林立几乎是将自己从起家到现在,能砸的一切,都砸进这个酒店里了。
甚至为了搞到启动资金,他还不惜亲自下场,到社会上去“行骗”!倘若盛唐做得好,那么商业街就算完成了从餐饮到娱乐休闲的初级过度,倘若做烂了,那林立就只能原地爆炸螺旋升天。
但偏偏这个时候,作为盛唐核心竞争力的杨玉环,却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所以如果不解决这婆娘的心里问题,林立还真的不敢将盛唐交到她的手上。
那么,杨玉环究竟是有啥问题?
我们华夏有个词儿是孔孟亲自发明的,那就是“面对”。
孔孟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所有联系,都要建立在共情之上。倘若两个人的喜怒哀乐无法想通,那么不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法彼此“面对”。君臣无法面对彼此,便君不知臣臣不知君,家人无法“面对”,便要横生猜忌。
直到在酒吧那晚,当林立看到失魂落魄的李然,他才恍然大悟。
这世界上有很多李然这种女人,她们愿意用尊严换取物质需求而不得。
故而这世界上可能也有另一种女人…………
杨玉环在求什么?
一盏好茶?一道美食?大把的钞票?无人能及的地位?
不,她若愿意,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些生活在盛唐时节的男人就可以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但一个什么都有的女人,为什么却偏偏闷闷不乐,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其实,杨玉环求的是人人都有,但她却没有的东西,非常简单的东西。
就比如……一点真正的尊重,一点正视,甚至……你只要将我当个人看都可以。
在杨国公的眼中,她是一件可以讨得皇帝欢心的礼物;在唐玄宗眼里,她是一具美得不可方物的躯体;在群臣眼中,她是祸国殃民的摘星。但就没有人,将她当成过那么一个普通的人。
明白了这个,林立和杨玉环就算是真正的“面对”了。
林立虽然不是吴宇辉那种滥情的种,但是也不是柳下惠。所以他也明白,女人最脆弱的时候,便是最好乘虚而入的时候,况且这个女人还是如此的美丽妖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对杨玉环做任何事情,因为一旦做了,他苦心策划的一切就完蛋了。
杨玉环不知道这天晚上她哭了多久,等到她的情绪逐渐平息,天色已经蒙蒙亮。
“其实……我可能只是需要这样好好儿地哭一场。”
“现在觉得怎么样?”
杨玉环点了点头,然后才从林立怀里爬起来,并对他施礼道:“妾身让您看笑话了!”
林立揉了揉自己被压得酸麻的手臂,然后猛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她还是杨玉环,还是那样的祸国殃民,但是那张梨花带俏的脸上却有了那么些许的生机。
林立道:“好些了就行,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因为和你的经历相比,语言太轻……”
杨玉环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能被您理解,玉环觉得……觉得……”
“觉得宽慰?”
“嗯!”
这样心意相通的感觉是杨玉环凭生未有的,所以她猛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那早就死去的某一部分正在复苏。于是她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脸色红润起来。
但林立却道:“其实我今天来就想说简单的几句,说完我就走!”
“您讲~~~”
林立道:“我不是什么雅人,品不懂阿玉的茶,听不懂古典交响乐。但是至少我还明白,杨玉环女士其实是个才华横溢,但是却一直被人当做花瓶对待的可怜姑娘。”
“史书说你三岁学弹唱,杨国公将一百六十行的楚辞给你,你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原本我以为那不过是在吹牛X,但是来这里半年的宋江等人都还在背ABC的时候,你却仅用了两个月就学会了英文和简体字。”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其实你很懂审时度势,通晓纵横捭阖。否则也不可能在进宫的几年里,就将杨家扶到那么高的地位。”
说着,林立指了指天道:“其他我许不了你,但我可以保证,在这苍茫的天空之下,今后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再将你当做礼物送来送去。谁不把你当人,我和梁山的好汉就不让他做人。”
“倘若某日,你喜欢上某个男人,那不论他是种田的还是路边乞丐,我都竭尽全力去支持你。”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自由地活着,放肆率性地活着。”
杨玉环感动道:“谢谢您冥帝大人,可是这天道无常,未来的事儿谁又说得清呢?”
林立道:“那就把那什么狗屁天道给忘了,从今天开始,老子来给你当天!”
说罢,林立就从大门走了出去,杨玉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狂跳不止……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今晚这个没要自己身子的男人,却好像把她的心给要走了?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很久,直到某个宫女前来接她,才为眼前的一幕所惊诧无比。
自出宫到安史之乱,二十年未曾笑过的杨贵妃,此刻正在阳光下独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