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该来看一看牂柯郡兵这边的情况了,托了张志大度释放毋敛籍郡兵家眷出城的福,抵达毋敛城外的当天下午,颇有智谋的牂柯郡丞薛让,就已经通过这些家眷收集到了与毋敛汉军相关的许多有用情报,知道了毋敛汉军已经把军队扩大到了一个相当大的规模,也知道了毋敛三大姓发起叛乱被张志率领汉军迅速平定的情况,还知道了毋敛汉军的新兵中,有许多人是来自毋敛三大姓的田奴。
傍晚时,营地基本建成后,薛让还把这些情况汇总报告到了苏鼎面前,结果还在回味方便面美味的苏鼎一听也马上勃然大怒,咆哮道“毋敛三大姓都是一帮白痴?为什么不等我们来再动手?他们如果沉住气等我们来了,能让我们省多少事?”
“不出意外的话,毋敛三大姓应该是既想抢功又想抢钱粮,想拿下毋敛向我们太守邀功,也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城里搜刮一通。”
薛让冷静的分析,又不无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这些匹夫便宜没有占到,反倒白送给张志许多宝贵的人口,让张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扩编了大量军队,增加了我们拿下毋敛的难度。”
“张志逆贼,现在手里究竟有多少士卒?”苏鼎大模大样的问道。
“具体不清楚。”薛让答道“那些百姓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不会通过旗帜清点兵力数量,只知道肯定在千人以上。好在他们的装备很差,听说很多武器都是从毋敛三大姓手里抢来的。”
“连武器都不足。”苏鼎不屑的冷哼道“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千人以上,我们只要出动五个屯的兵力,就可以轻轻松松收拾他们。”
“将军还请不要轻敌。”薛让好意提醒道“如果是在野外交战,几乎都是新兵的张志叛军确实不堪一击,但张志叛军如果死守不出,凭借城防优势与我军对抗,我们要想拿下毋敛,还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苏鼎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我觉得应该采取三个策略。”薛让答道“第一,明天就开始让我们的将士大量砍伐毛竹和木材,赶造出数量足够的飞梯、撞城车、投石机和云梯车,然后再从容发起攻城。”
“第二,传檄毋敛各乡各村,联络毋敛地方上那些豪强大户,以破城之后报答钱粮为交换,劝他们组织人手来给我们帮忙,还有借给我们一些粮食让我们可以和张志叛军长期对峙,如此既可以解决我们的粮草补给问题,又可以让我们有足够的人力填塞护城河,打开让云梯车直抵毋敛城下的道路,让我们更有把握一举拿下毋敛城。”
“第三,设法寻找被迫逃亡毋敛两大豪强莫诸和陆季,利用他们在毋敛三大姓族人中的影响力,鼓励那些被迫加入张志叛军的田奴家眷到毋敛城下劝降,涣散和动摇张志叛军的军心,降低张志叛军的抵抗决心,另外也可以增加我们的人手数量。”
“行,就这么办。”苏鼎大模大样的说道“安排士卒上山砍伐毛竹木材的事,我负责,剩下的两件事,你负责。”
受命辅助苏鼎的薛让一口答应,然后薛让又不放心的提醒道“苏将军,那我们就说好了,一定要先备足攻城武器和填平了护城河再攻城,千万不要急于求成,还没把刀子磨快就去打毋敛城,那样不但成功的把握极小,还注定只会增加我们的伤亡,我们的将士,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
“罗嗦。”苏鼎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薛郡丞,是你打的仗多,还是我打的仗多?这些还用你交?”
薛让沉默,在心里答道“不错,是你打的仗多,不过你那一次打仗,不是硬拿我们将士的人命鲜血给你换功劳?就是因为清楚你的为人,所以我不能不提醒你。”
按照这个约定,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苏鼎和薛让立即分头行事,苏鼎安排人手上山砍伐木材和毋敛盛产的毛竹,让经验丰富的老兵赶造各种攻城武器,薛让则分派人手携带檄文赶往毋敛各乡,以破城之后报答钱粮为诱惑,劝说毋敛各乡的豪强大户出粮出力给郡兵帮忙,同时安排专人赶往麻尾一带,寻找之前在战乱中失踪的大豪强莫诸和陆季,有条不紊的展开攻城准备。
然而薛让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却很快就出乎了他的预料,到了下午申时过后,毋敛郡兵的巡逻哨队突然押来了一名青年男子,说是在通往毋敛北门的山间小路上发现的人,还说这名青年男子自称带有十分重要的机密书信,要当面呈递给牂柯中郎将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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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报告到苏鼎面前,出于好奇,苏鼎当然是在第一时间下令召见了这名青年男子,薛让和吴麻也正好就在苏鼎身边,也陪同接见了这名信使,结果这名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的信使被押到苏鼎面前后,马上就双膝跪下说道“毋敛曲将朱相麾下亲兵朱少,见过苏将军。苏将军,你还记不记得小人的上司朱相了?”
“朱相?”苏鼎有些诧异的回忆,说道“这个名字,是好象有点熟悉。”
“苏将军,朱将军他说。”朱少忙提醒道“一年多前,他曾经追随将军你到谈指去平定夷人叛乱,与将军你见过很多次面。”
“想起来了!”苏鼎一拍大腿,喜道“想起来了,不错,前年冬天的时候,本将军奉命到谈指剿匪,麾下是有一个来自毋敛的屯长叫朱相,好象表现得还不错。”
“谢谢将军还记得我们朱将军。”朱少赔笑,又说道“我们朱将军可一直都在念着苏将军你,说苏将军你是前右大将军阎宇的亲戚,还后悔那次没有抓住机会得到将军你的赏识,不然的话,他早就不用在毋敛这种鸟不下蛋的鬼地方当屯长了。”
苏鼎哈哈大笑,忙问道“朱相派你来做什么?”
“将军,小人怀里有一道书信。”双手被反抄在背后的朱少答道“是朱将军写给你的亲笔书信,十分重要,请将军你过目。”
苏鼎努嘴,他的亲兵会意,立即上前从朱少的怀里掏出了一道写在布帛上的书信,转递到了苏鼎的面前,苏鼎赶紧接过细看,然后还没把书信全部看完,苏鼎就已经放声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这次拿下毋敛县城,生擒张志小儿,易如反掌了!”
“苏将军,信上写了什么?”薛让赶紧问道。
“朱相朱将军主动请降!”苏鼎大笑着答道“说是我们只要一发起攻城,他就立即带着他的亲信在城里发难,突袭城门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把毋敛县城献给我们!”
“有这样的好事?”
薛让警惕和吴麻对视了一眼,见吴麻也是面带怀疑,薛让忙开口恳求让自己也看看书信,苏鼎也没犹豫,马上就把书信递给了薛让,薛让接过后,吴麻也赶紧凑了过来同看。
朱相亲笔写的乞降信很长,先是向自己的老上司苏鼎表达了一番忠心,说自己一直都记得跟随苏鼎征战的日子,惋惜自己那时候没能获得苏鼎的赏识,错过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又说自己是被迫无奈才追随张志起兵谋反,更知道张志的反叛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也早就想离开张志叛军投入大魏朝廷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才隐忍到了现在。
再接着当然是乞降了,除了恳求苏鼎接受自己的投降外,朱相又告诉苏鼎,说张志并不是十分信任自己,每次守城作战时,都是把毋敛四门交给亲信赵全和傅恭控制,让自己率领预备队在城中应急,所以朱相决定只能是在郡兵发起攻城时突然发难,利用赵全和傅恭这些张志死党无暇他顾的机会,带着自己的一些亲信突袭毋敛南门,打开城门迎接苏鼎率军入城。
除此之外,朱相还告诉苏鼎一个重要情况——说是张志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那些方便面,数量已经不多,只不过张志为了稳定军心和民心,才硬着头皮给毋敛汉军和城内百姓每天分发方便面,估计已经支持不了多少时间。
看完了朱相的书信,不要说颇有智谋的薛让将信将疑,就连标准的军人吴麻也有些狐疑,都向苏鼎说道“将军,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小心行事。”
“还有什么需要小心行事的?”苏鼎没好气的说道“朱将军是答应在我们攻城时动手接应,难道是骗我们去进什么陷阱,去冒什么险?你们就这么多疑?”
薛让盘算的时候,外粗里细的吴麻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朱相信使朱少的右手,看着他的掌心说道“你说你是朱相的亲兵,那你虎口上的老茧,怎么不象是经常握刀磨出来的?反而象是常年干农活磨出来的?”
“将军好眼力。”朱少干笑着答道“小人确实是半个月前才当的兵,以前一直都是在家里干农活。”
“半个月前才当的兵,就给朱相当了亲兵?”吴麻追问道。
“因为朱将军身边的老兵,基本上都升了职了。”得到过张志指点的朱少忙答道“毋敛军队大量扩军,新兵要有老兵带,所以毋敛的老兵基本上全部都升了职,最小的也是一个什长,所以朱将军他只能是挑选一些新兵补充进他的亲兵队,他亲兵队里老兵,总共只有三四个人。”
吴麻揪住衣领提起了朱少,凝视着朱少的眼睛问道“这么重要的书信,朱相敢放心让你一个新兵送?”
毕竟毫无经验,朱少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恐慌,但还是按照张志的指点答道“将军,因为小人和朱将军是同族亲戚啊,论辈分,小的还得叫朱将军一声叔叔,所以小人投军之后,就被朱将军安排进了他的亲兵队,也才敢放心让小的来送这么重要的书信。”
吴麻不吭声,只是死死盯住朱少的眼睛,朱少心中发慌,忙说道“将军,你要相信小的,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啊。”
“好了,吴麻,放开他。”苏鼎不耐烦的说道“朱相让他的同族亲戚送信,有什么可怀疑的?朱相不相信自家人,难道要去相信外人?”
没有发现破绽,苏鼎又开口吩咐,吴麻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放下与朱相同姓的朱少,薛让则也开口说道“吴将军,是不用太过多疑,反正毋敛城是迟早要打的,朱相将军是真投降当然最好,就算是诈降,我们也照样要打。”
吴麻想想也是,便也终于收起了一些疑心,朱少则主动说道“将军,信已经送到了,小人也没办法回城了,朱将军让小人听你的发落。”
“下去休息吧,等本将军破了城,再给你赏赐。”苏鼎挥手说道“带下去赏点吃的,让他和那些家眷暂时住在一起。”
朱少赶紧道谢,薛让和吴麻见他没有请求回城复命,心里也不由多信了三分,一起在心里说道“好,既然信使没有找借口要求回城,那看来就应该假不了了。”
薛让和吴麻的暗暗欢喜很快就被震惊取代,稍微盘算了片刻后,苏鼎竟然这么命令道“给后营传令,停止建造云梯车和撞城车,用毛竹全力赶造飞梯,今天晚上让我们的将士饱餐一顿,明天就发起攻城!”
“什么?”薛让和吴麻一起傻眼,全都惊叫问道“将军,明天就发起攻城?”
“来不及吗?”苏鼎反问,说道“用毛竹造飞梯既简单又容易,一天造出几十架轻而易举,再配备几根撞木,足够发起攻城了。”
“可是将军,只用飞梯和撞木攻城的话,我们不但很难得手,还肯定会伤亡惨重啊。”吴麻赶紧提醒道。
“忘了有本将军的老部下朱相帮忙了?”苏鼎亮出朱相的请降书信,得意说道“只要我们一发起攻城,牵制住张志小儿的那些死党,朱相就可以带着他的人突袭城门,然后城门一打开,毋敛城不就是我们的了?”
“将军,万一朱将军没能得手怎么办?”薛让也赶紧说道。
“怎么可能会得不了手?”苏鼎反问,说道“朱相是毋敛的老屯长,作战经验丰富,张志叛军还有他的许多老部下,多的不要,他只要带着三五十个人突袭,就一定能拿下城门,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
“将军,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吴麻沉声说道“不填护城河,不备足攻城武器,就让我们的将士拿着几根撞木和几十架飞梯攻城,那是在拿我们将士的性命做儿戏!”
“放屁!”苏鼎勃然大怒,咆哮道“有本将军的老部下做内应,如何儿戏了?”
“苏将军息怒,吴曲将也是一片好意。”薛让赶紧劝解,又说道“不过苏将军,我们最好还是仅凭一个内应,就拿着过于简陋的攻城武器攻城,依在下之见,我们最好还是按照原订的计划,先备足了足够的攻城武器,凑集人手填平了护城河,然后再发起攻城,这样才更有把握拿下毋敛县城。”
“你那是贻误军机!”苏鼎驳斥道“时间拖延久了,如果朱相准备接应我们的事被张志小儿给发现了怎么办?朱相如果抢先被张志小儿害了,没有人在城里接应我们,那我们攻城的时候,付出的伤亡代价岂不是更大?”
“还有!”苏鼎说出了心里话,又呵斥道“没看到朱相报告,说那些方便面已经不多了?如果时间拖延久了,让那些方便面被张志叛军给吃光了,那我们不是白打毋敛城了?方便面里有那么多盐巴,我们又正缺盐巴,你们不心疼士卒,本将军心疼!想让我自己麾下的士卒能够吃上一口咸食!”
薛让和吴麻一起恍悟,也一起在心里暗骂道“放你老母的屁!你是什么德行,我们还能不清楚?破了城缴获了那些方便面,你能让我们的将士每人吃一包就算好的了!剩下的,能不全部装进你的腰包?!”
明白苏鼎的真正用意也没用,苏鼎是主帅一言九鼎,不管吴麻和薛让如何反对都是没用,按照苏鼎的命令,牂柯郡兵仍然还是停止了建造对毋敛汉军威胁更大的云梯车、撞城车和投石机等攻城武器,改为全力赶造工艺简单的轻便飞梯,也果然在当天晚上就用毋敛盛产的毛竹建造出了超过八十架的轻便飞梯,还有准备好了几根撞木。
再接着,到了第二天时,匆匆吃过了一顿粗糙的早饭后,苏鼎便迫不及待的亲自率领着七个屯队的牂柯郡兵出营北上,气势汹汹的向着最为容易攻打却连护城河都完整无损的毋敛南门杀来,发誓要在一天之内拿下毋敛,抢光城里那些宝贵的方便面!再然后……
再然后,牂柯郡兵自然陷入了毋敛军民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郡兵来了!终于来攻城了!今天中午可以多吃两包方便面了!”
这是毋敛汉军将士的兴奋吼叫!同时上到赵全、朱相和傅恭等统兵将领,下到毋敛汉军的普通士卒,没有一个不是意志坚定,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的等待牂柯郡兵发起进攻。
“郡兵来攻城了!快去给我们的军队帮忙,今天可以多领一包方便面了!”
这是毋敛城内百姓的高兴欢呼,同时上到满头白发的长须老者,下到身高刚满四尺的半大孩童,背着婴孩的妇女,全部都是争先恐后的走出家门,跑到正在征召人手的毋敛县寺官员面前,争着抢着要帮毋敛汉军搬运攻城武器,筑灶生火,为第一线的将士运送饮水杂物,全城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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