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随心所欲
——
只是剩下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男子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侍从讪讪的躬身,“对不起少爷,奴才不是有意要揣测评论少爷的所作所为的,只是实在是觉得那个女史不值得。”
盛嘉元的心中可是有着大志向的,这么多年盛家也一直都在筹谋,每一步小心翼翼,从不敢行差踏错,可如今,公子竟为了这一个初入宫第一次见面的女史而用了朱侍官的人情,这要是传出去……
让别人知道了不得了,就算是盛家的老夫人知晓,都会雷霆震怒的。
可盛嘉元却目光悠远态度坚决。
“你又怎知她不值得?”盛嘉元刀削一般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微眯着的墨眸目光中闪过讥笑和兴致。
何平没有见过陆成萱,更不知晓陆成萱的脾气心性他不怪他,可自己却是见识过陆成萱的本事和胆量的。
费尽心机的谋划入宫,却不想成为皇上的嫔妃受宠,而是转身一头投入了尚宫局?
这样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盛嘉元的心中更好奇,究竟陆成萱是作何打算,意欲何为,他也,更有那个兴致帮上一把,看看陆成萱究竟会有何成就。
想要在宫中唱好一出戏的,恐怕并非只有自己!
“走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盛嘉元一身月白色长衫,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在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
只不过,那眸中的英锐之气一闪而过,马上就变成了儒雅温润,盛家书香世家,簪缨百年,一直都是清流人士,家中子女即便是为官揽权却也从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盛家的六少爷盛嘉元年前便已经考了功名在身,却一直在家待命未入仕途,如今这春暖花开之日,总是要出来见见风波的,成日憋闷在家中总不是男儿的道理。
好男儿志在四方。
何平在身后茫然不懂的跟了上去。
——
回了寝殿中的陆成萱又惊又怕,坐在花梨木圆桌边连灌了数杯茶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差一点就要先命丧在太子的手中了。”
陆成萱眉心紧皱,这宫中的权贵太多,上有皇上皇后各位宠妃不说,还有太子公主另外其他身份贵重的女官,稍一不慎,或者可能天降横祸就失了性命。
即便是想要报仇,查明当年的真相,陆成萱更要向上爬,爬的越高,她手中的权利也就越大,也就不用担心命悬在剑上,时刻危机了。
陆成萱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便动身去了司设房。
盛夏将至,如今各寝殿已经备好了冰块和落地宫扇,每日晌午用了膳之后回来的时候是最热的时候,冰块煽动,殿内空气冰冰凉凉,叫这些女史们在做工的时候能用心尽心。
司设房并非只管图纸设计一事,而包括床帏茵席洒扫张设之事,眼下封妃大典已经结束,各宫娘娘也安然入住,司设房的女史也便没有那么安然的日子,可以躲在司设房中画画图纸就可以了,而是要分别去各宫铺设洒扫。
而在此之前,是要先去蔡司设这里领了号牌方可有了进出内宫的通行牌。
午膳休完回来司设房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女史在等候差遣,陆成萱来的时候,苏高阳和应嘉荣已经替陆成萱占好了位置,见她过来了便悄悄的招呼她过去。
“乐乐呢?”
陆成萱四处巡视不见苏高阳的踪迹,往日这个时候她怕是要最先拉着陆成萱一起了,今日却没见到人影,她是从寝殿过来的,那里也没人。
这丫头去哪了?
应嘉荣压低着声音,“乐乐用了午膳之后便觉得身子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已经和司设大人告了假,现在怕是正在尚医馆待诊呢,也便先放她一日的小假了!”
陆成萱点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
蔡青玉身穿赤红色官服,眉目威严的站在上首,卓芳一在一旁恭敬的辅佐,号码牌按照顺序递了下去,几乎还是按照封妃大典之前的那样分配,三位女史一起到各宫各殿办差。
苗乐乐告假,金华殿耽误不得,蔡青玉眼帘微抬,扫了一眼同寝的应嘉荣,便递了牌子指派应嘉荣和陆成萱苏高阳一起,一并去盛明月出。
“成萱!”
应嘉荣隐忍着激动,私下笑盈盈的看着陆成萱,苏高阳也同样替应嘉荣高兴的。
只是陆成萱到了蔡青玉的面前,却突然被叫住了,“成萱,还有另外一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说一下。”
应嘉荣和苏高阳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明白,“那成萱,我们先在外面等你。”
“司设大人,臣婢们告退了。”
其他女史领了牌子各自散去,只剩下了蔡青玉和陆成萱在殿内。
陆成萱波澜不惊的看着蔡青玉,等待着蔡青玉先开口。
“郝彩衣的罪名已定,惩罚也判了下来,听闻是在慎刑司打了三十板子,随后丢在了掖庭自生自灭,怕是即便好转过来也会落下病根,你的冤屈算是得到安抚了。”
陆成萱躬身,“多谢司设大人公正!”
好歹郝彩衣也是典设,正五品官职,在司设房任职多年,纵然再庸懦也是有着自己的手段和背景的,若非蔡青玉大力支持陆成萱,怕是官官相护下来,这郝彩衣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惩罚的,因此来看,蔡青玉的公正一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对于陆成萱来说,蔡青玉更有着知遇之恩。
“这话到时见外了。”蔡青玉微笑了笑,看着陆成萱的目光颇为倚重和信任,“成萱,其实听你说实话也不要紧。”
“当初你被尚寝大人塞给我的时候,我对于你的风评也不是很满意,心存芥蒂和怀疑,事后,却被你的才能给惊艳到了,相处下来也了解你的品行。”
“端庄大方,果敢能干,并非是那种贪财小肚,没眼光的鼠辈。”蔡青玉目光颇为犀利,说出来的话更让陆成萱当即跪在了地上。
“司设大人抬爱,成萱愧不敢当,能得司设大人的赏识,成萱倍感幸福,日后一定竭尽全力替司设大人和尚寝局效劳!”
蔡青玉对于陆成萱的谦卑很满意,赞许的继续说道,“凭借你的才识和毅力,未来想要平步青云,登高望远并不难,时间是迟早的事情,只是……”
“只是眼下,你却有一处大问题没有解决清楚。”
蔡青玉的表情极为凝重。
陆成萱的心中略微有些不解,不知道她意指何处,“还请司设大人名示。”
蔡青玉正了正身子,目光悠远的望在了不远处的落地宫扇上面,没有直接回答陆成萱的话,而是转而开口转移话题,“盛夏将至,各房各殿的宫扇早先便被搬了出来,你可知每盏宫扇可有多少扇骨?”
陆成萱眉心微蹙,诚实的摇头,“臣婢不知。”
“共有二十八道。”
不等陆成萱说完,蔡青玉便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二十八道扇骨支撑起了整个宫扇,才能使得这宫扇循规蹈矩的扇风乘凉,正如同尚寝局一般。”
话题回转,点回到正题,蔡青玉眸底闪过一抹亮光,“郝彩衣陷害你,你设计一招引蛇出洞做的很好,惹得她自露马脚,并且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她反驳,这件事情也算是做的漂亮的,洗刷了你自己的冤屈,又让那些设计图纸失而复得,可你还是错了。”
可你还是错了。
几个字让陆成萱很是不解,更是目光有些惊讶错愕。
你不仅是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你错在不该觉得自己聪慧,算计好了一切,错在不该相信想要在后宫活下去,只要占了公理二字就可以行的正坐得直,错在不该太天真,更错在,不该放虎归山。”
陆成萱瞳孔微张,面对蔡青玉的这条条错处指责,心中已经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撼。
原来……
蔡司设什么都知道,却一直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的反应和处理的方式,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她是在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反应和处置。
果然这深宫高墙活着的女人的心智都非一般常人可以匹敌的,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女官们,若背后没有几把刷子,还真的无法在后宫中立足和站稳脚跟。
这可都是在看不见的刀光血影中活下来的人精。
蔡青玉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郝家虽然不算是朝中权贵,可她郝彩衣能做到典设一位上,也是必然有着手段的,即便没有手段,她身后也是有着一定的势力。”
换句话说,郝彩衣很可能是后宫又或者事情前朝某位派来的眼睛,是了,陆成萱的确是被冤枉的,那郝彩衣也是居心叵测的,可是这么贸贸然的动手除掉了她,难免不会在背后给自己招来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结怨的仇家,平白的惹的一身的骚。
轻易动手,暴露了自己,看似是得了平安,实则是将自己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上,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隐患就成了明祸,得不偿失。
“公理二字的确要紧,但却也不是十分要紧的,在乎的人只需要放在心里,时刻谨记着,便是对着二字最好的理解,这两个字虽是这世间最该有的东西,可是在这后宫,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郝彩衣陷害陆成萱,她该受到惩罚。
这便是公理。
陆成萱用计让郝彩衣原形毕露,自己得以证明清白。
这也是公理。
可这个公理,是要建立在对等的关系中的。
郝彩衣是堂堂正五品的典官,可陆成萱却不过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女史,像她这种女史,六尚宫没有上万也合该有千八百个了,两相比较起来,女史也变得微不足道了,而典官任命可却是走了明路的,公理二字在这种地位悬殊的时候,就不会被看重。
这次是蔡青玉好心,帮了陆成萱,倘若遇到了别的心术不正的人呢?
怕是早就和郝彩衣沆瀣一气,到时候,吃亏受委屈的,还是陆成萱。
换句话说,郝彩衣很可能是后宫又或者事情前朝某位派来的眼睛,是了,陆成萱的确是被冤枉的,那郝彩衣也是居心叵测的,可是这么贸贸然的动手除掉了她,难免不会在背后给自己招来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结怨的仇家,平白的惹的一身的骚。
轻易动手,暴露了自己,看似是得了平安,实则是将自己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上,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隐患就成了明祸,得不偿失。
“公理二字的确要紧,但却也不是十分要紧的,在乎的人只需要放在心里,时刻谨记着,便是对着二字最好的理解,这两个字虽是这世间最该有的东西,可是在这后宫,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郝彩衣陷害陆成萱,她该受到惩罚。
这便是公理。
陆成萱用计让郝彩衣原形毕露,自己得以证明清白。
这也是公理。
可这个公理,是要建立在对等的关系中的。
郝彩衣是堂堂正五品的典官,可陆成萱却不过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女史,无权无势,即便是占着一个理字也未必有地方可以伸展,今日陆成萱尚且还可以去庆幸,郝彩衣也仅仅只是个典设而已,而并非是在深宫中身居要职,亦或者是在后宫中身处要职,否则便是陆成萱算计的再好,也无法撼动了。
“还有,郝彩衣为何会无缘无故的陷害于你,你可曾想过?”蔡青玉见陆成萱面色凝重,是足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的,便又继续厉声质问。
郝彩衣为何无缘无故的陷害于自己。
陆成萱尚且还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处于被动的局面,便是要想要查清楚背后的人,可是因为郝彩衣的折损,怕是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再彻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