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的人又来了?”阿宛看着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方紫岚,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紫岚敷衍地点零头,视线落在了阿宛手中沾血的废弃纱布上,“梓柔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反应。”阿宛着扬了扬手中的废弃纱布,“若是逼得狠了,便拍打双手,伤了一次又一次,再这样下去,手可真要全废了。”
闻言方紫岚的面上像是覆了一层霜雪,沉声道:“别逼梓柔了,她没有反应便没有,先把伤养好了再。”
“可是……”阿宛张了张口,随即不甘地转了话音,“京兆尹府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就不能为欧阳大人争一个公平吗?”
“公平啊。”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怅然道:“若想为梓柔争一个公平,欧阳家的人必须认罪。其中有她的兄长、母亲,甚至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亲人,都要付出代价。因此若非她亲自开口,旁人谁都无法替她做决定,是否要争这个公平。”
阿宛神情一滞,她一心想着欧阳梓柔受了大的委屈,原该要世人皆知,更应要害其之人付出代价。可是她忘了,害其落到这般境地之人,都是其血脉相连的至亲。一朝对簿公堂,怕是比断了其手还要痛。
“那若是欧阳大人一直这样不言不语,难道……”阿宛的话还未完,就被匆匆而来的萧璇儿打断了,“方大人,欧阳家出事了。”
方紫岚神情凝重,“欧阳家出了何事?”
“欧阳家主怕是不行了。”萧璇儿低声道:“欧阳夫人命人请了族中执规长老,押了欧阳宗瑞,是要开祠堂,动家法。”
“看来欧阳夫人不会包庇欧阳宗瑞了。”方紫岚若有所思道:“只是她还顾着欧阳家的体面,不愿把欧阳宗瑞交出去处置。”
“可事到如今……”萧璇儿刚一开口,便见乔念扶着欧阳梓柔走到了廊下,不由地惊呼一声,“欧阳大人!”
方紫岚见两人走了过来,犹豫了片刻,最终道:“欧阳家出事了,你想回去看看吗?”
欧阳梓柔红了眼眶,却仍不发一言,反倒是快步跑来的王伶媛,气喘吁吁道:“方大人,我听欧阳家出事了,我……”
“行了,走吧。”方紫岚轻拍王伶媛的后背,为她顺了顺气。
王伶媛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度,这才觉得缓了一口气,她感激似的望向方紫岚,对方递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其实自她被救到越国公府后,便发现方紫岚并不像外界传中那般冷酷无情,在杀伐决断的外表之下,掩藏的是一颗悲悯之心。
所以在她有所顾虑,不愿回欧阳家之时,方紫岚并未强迫她回去。而在今日欧阳梓柔忐忑难平,她也惊惶不安之际,方紫岚的果决与陪伴,无异于是她们最好的定心丸。
无论前方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只要有方紫岚站在身后,便总能生出一股勇气。
方紫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把人留下,我再赶走就是。”
阿宛拽了拽她的衣袖,“今日色已晚,要不明日再?”
方紫岚没有话只是点零头,之后起身离开了。
她走到院中,靠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茫茫夜色,心中一阵憋闷,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地解除了封府禁足,好似是不真实的错觉。她时而觉得李晟轩其实很好懂,时而又觉得李晟轩心思深沉,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果然诚不欺人。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大亮,她的身上多了一层薄薄的锦被,不消定是丛蓉。
她抱着锦被回屋洗漱,却见阿宛坐在桌案之前打哈欠,看到她回来猛地站起了身,“你何时养成了夜宿在外的习惯?若是寒气侵体有你好受的。”
方紫岚淡淡地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若是我误食了藏红花,会如何?”
“对你而言和寒气侵体差不多,头晕嗜睡,四肢乏力。”阿宛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丛蓉误食了藏红花……”方紫岚刚一开口就听阿宛倒吸一口冷气,“啊,那她肚里的孩子,岂不是……”
方紫岚微微颔首,“孩子没了,就在我们离府的那日。”
“难怪那日你头晕得厉害,脉象也奇怪得很,就都得通了。”阿宛顺手搭上了她的脉搏,“不过我记得你你是喝了丛蓉的茶?显然那藏红花被放在了茶里,这算什么误食?分明是有人故意下毒。”
方紫岚把管家的辞告诉了阿宛,她听完秀眉紧蹙道:“我确实让府上的人买过藏红花,这点管家没有谎。可是他竟然没有发现茶有问题?”
“我也觉得管家可疑。”方紫岚叮嘱道:“往后你在府上,要心提防管家。丛蓉之事,我们得空慢慢查。”
“好。”阿宛应了下来,然后催促她尽快洗漱。两人收拾妥当后,一并去了前厅用早膳。
除了曹副将,莫斌和莫涵父子也一早就侯在了前厅,见方紫岚和阿宛到了,正欲打招呼些什么,却见方紫岚只和曹副将问了声好,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径自走了进去。
跟在方紫岚身后的阿宛轻咳一声,笑得有些尴尬。
几人各怀心思,一顿早膳用的都是心不在焉,直到早膳结束之后,方紫岚才出声打破了沉默,“莫将军今日便要带莫涵回暮山关了吧?我有一事相托,不知莫将军可愿帮忙?”
闻言莫斌赶忙应声道:“方大全无妨,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不着赴汤蹈火,只是我有一物,想请莫将军替我转交给云家医馆的云轻寒姑娘。”方紫岚着把锦盒放在莫斌面前,“还有,烦劳帮我带话给云姑娘,就锦盒中的物件请她务必时时佩戴莫要离身,万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