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以道破之?南竹还有点懵,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文曲也算是对牛弹琴了。
只见一斩如敲钟,虚空背后似有隐于无形的黄钟大吕,咚声浑厚而悠远。
什么鬼?南竹瞪大了眼睛,紧盯那剑锋,又见黑色火花划出,只不过这次更像是劈波斩浪,劈的虚空晃动如波,下半截剑身已凭空消失,没入了虚空之中。
不知劈中了虚空中的什么,斩势受阻,去势明显缓慢下来。
原来是虚空晃动的波浪如冰般冻结住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和修复这破损的虚空。
可怒目而视的文曲依然奋力怒斩而下。
砰!南竹似乎听到了冰镜破裂的声音,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声音,是眼睛看到后心里产生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然后眼睛便无法再动弹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时空画面竟然碎裂了,竟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裂纹,瞬间蔓延至远方。
画面中除了挥剑的文曲,其余的一切似乎都被压抑住了,他想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不是法力的压制,也不是力量上的压制,他也分不清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恐怖压制之力。
他看到眼前飘过的一些微尘,也被压制的如同冰封住了一般。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第五招:封尘!
第五招也是封尘剑诀剑名的由来,一剑封尘!
他心里在惊呼,是第五招,不是说没有练成吗?这老家伙居然练成了第五招,妈的,不早说,害老子虚惊一场!
第五招应该就只有一剑,所以他很期待,期待这老家伙一剑斩仙的一幕!
空中驾驭光鸟疾飞的冥僧等人突然皆惊,光翅下的天地背景好像静止不动了,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世界好像碎裂了,这什么鬼,不是幻觉是什么?
想看看旁人的反应,想问问旁人,却又悚然一惊,发现自己已无法动弹了,连呼吸都停止了,肺腑无法动作,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但却没有心肺停止后的难受。
一股来自冥冥中的压力,不是那种对体表的表面压制力,而是那种连身体每一部分的细小毫微都被压制住了的感觉。
能动的,大概只有灵魂、思想和体内的修为法力,思绪自如却无法驱动肉身,修为法力也能自由流畅,但同样无法驱动肉身,或者说无法驱动肉身去撼动那无处不在的绝对压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人满心惊疑和惊恐。
身在光鸟中的他们,有的看着前面,有的回头看着后面,有的虚弱垂首,全部如同静止的画面定格住了一般。
通过眼睛看到的画面,思想还能进行观察。
刚刚大范围打斗掀起的灰尘在这片区域内无处不在,所以庾庆和牧傲铁先后也注意到了那静止的微尘。
两人又不傻,南竹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结合刚才出现的封尘剑诀第四招,再看眼前的诡异画面,自然而然联想到了第五招,是封尘剑诀的第五招——封尘!
是第五招一剑封尘!
两人内心先后涌起惊讶和惊呼,是谁,到底是谁,他们无法想象,居然真有人能练成第五招!
眼前一切的一切似都被那一剑给冰封住了,庾庆正扭头看着后面,能看到后方的云鲲也被封停住了,连云鲲的修为都无法动弹了,这就是封尘剑诀第五招的威力吗?
那带着紫青二气的长鞭也僵在了空中,任云鲲怎么驱使,都难动分毫。
随着空间裂纹的突然蔓延来到,云鲲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恐怖袭来,首先便是手中远抽而去的长鞭传导而来的,连手中的仙家法宝都无法动弹的感觉前所未有。
他的气机也还锁定着文曲,知道文曲在干什么,也在瞬间意识到了恐怖的变化来自文曲斩出的那一剑。
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仰身便想闪躲,然还是晚了,整个人莫名无法动弹了。
更恐怖的是,就在眼前,就在贴着他脸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他两只眼睛不用斗鸡眼都能看到,虚空裂缝中有一道寒芒照着他脑门劈了下来。
劈来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
加之他气机锁定着文曲的动作,那联动的感觉,令他瞬间明白了,这劈来的寒芒是文曲的手中剑,文曲居然隔着遥远的空间一剑斩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什么大法?
这怎么可能?
经过上一招的交手,他就知道文曲的修为确实也就是和普惹对抗的实力,能施展出上一招已经算是不得了,就那修为怎么可能施展出眼前这样逆天的大法。
他也算是有相当眼界的人,深知没有相当的修为境界,就没有相当的感悟能力,怎么可能练成这样逆天的杀招,这是凡人之躯能领悟施展出来的吗?未免过于离谱!
可剑锋却切切实实地压到了他昂起的面门上,在这时空一切都慢的感觉里,锋芒破开额头的痛感他感受的无比清晰。
自己竟会被这样斩杀,云鲲无比的恐惧,无比的慌乱,虽发不出声,心里却在无比虔诚的哀鸣祈祷,“上仙救我,上仙救我,上仙救救鲲奴……”
心虽虔诚,却也闪过了一丝杂念,他自己都在怀疑,就算是上仙来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剑的杀招只怕都未必,那股空间的压制威力太恐怖了,似乎不是一般仙家修为能撼动的,似乎已是另一个层次的东西,这也令他内心里满是绝望。
又许是他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就在他无比绝望之际,就在他额头和鼻准都出现了一条裂痛的血线之际,他眼中的那道致命锋芒上突然迅速出现了一道道黑色裂纹,就像四周的空间裂纹一般。
锋芒忽然如薄冰般裂开了,针对他的威胁突然就瓦解了,云鲲的眼神里满是惊讶感,不知怎么回事,那老头手下留情了不成?还是上仙真的出手了?
剑身上突然弥漫出的裂纹,令双手劈剑的文曲目光骤然一凝,黑色裂纹不止于剑,因为他发力的动作,甚至迅速弥漫到了他的双臂上。
眼睁睁看着的南竹,眼睛里浮现震惊神色。
只见文曲手中的整支剑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崩解了,连剑柄都碎裂了,而且碎裂的过程中连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空间中的所有裂纹骤然消失,他也同时听到了声音。
文曲双臂砰砰两声,竟炸开出了血雾,两条胳膊当场炸没了,人亦踉跄后退着仰天狂噗出一口鲜血后倒。
南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动了,反正第一反应就是冲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他,惊呼道:“前辈,你这是做甚?”
此时他才左右回了下头,知道自己能动了,刚才只是本能反应。
满脸鲜血的文曲扭头盯着他,喘着粗气,恶狠狠道:“胖子,你那是什么破剑?”
“呃…”南竹惊疑,是剑的问题不成,果断道:“那是我师父亲赐的宝剑呐。”
文曲:“宝剑个屁,杂质太多,你师父该死!”
南竹嘀咕道:“师长赐,不敢辞,他已经死了。”
文曲瞪着他道:“伱换口好剑会死吗?你缺那点钱吗?”
南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剑不算很好,不过对他来说,够用就行了,他们师兄弟几个哪个不是豁了口磨一磨照常用,如今看来似乎惹出事了,好像把这位绝代高手给搞成了残废,当即心虚道:“师父赐的东西嘛,有感情的,不是钱能衡量的。”
文曲竟被堵的无言以对,只好又吐一口血。
稍缓后,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双臂,又扭头看向对手那边,喃喃自语,“无往不剑,无往不剑,无往不剑…”
突然得了自由的云鲲,如做了一场惊梦一般环顾四周,忽有黏糊糊的东西糊了眼,抬手一抹,手上已染了殷红,额头上还有鼻头上的一道裂口都在流血。
流点血没什么,重点是自己一条命捡回来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想想都后怕。
气机锁定的文曲,其下场令他也愣了愣,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满脸鲜血地狂笑怒斥,“驽马之姿,强逞麒麟之威,真正是活该,找死!”
手中鞭一抖,继续朝目标地点轰去。
一道流光掠过山头,顺走了文曲和南竹,正是驾驭光鸟的冥僧等人。
“老九,老十五,哎哟,诸位都在呢,我们可是来救你们的…”
噼里啪啦满嘴欢喜的南竹,话还没说完,便被后方响起的一声轰隆震响打断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紫青二气抽中的那座山直接崩塌了,威能恐怖惊人。
“再快。”庾庆着急了一声。
四周的光景顿开始模糊,冥僧再次加快了光鸟的速度。
再次抖鞭的云鲲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鞭长莫及,他鞭子的速度压根追不上放开了的天翼令的速度。
“啊……”一阵仰天狂吼后,又收鞭漫天甩动如霹雳般响彻天空,“本座倒要看你们能往哪跑!”
地下裂缝中爬起的柯密,还有几十个机警跟着钻入的人,都慢慢爬了出来环顾四周,只见一地的尸体,还有天上发飙发怒的上仙。
“我刚才有一阵好像被定住了,好像不能动了。”
“对,我也有。”
“我还以为是错觉。”
听着旁人的议论,有同感的柯密闪身到面目全非的仇峡尸体旁,并无少了个对手的快感,倒是略有唏嘘,没想到一代强人,竟死了这么个不明不白,可惜普惹不在,一同死在了这才好呢。
他又仰天望,忽发现云鲲一脸鲜血,明显受伤了,不禁心惊肉跳,感觉那些人的实力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很快,天际又现风起云涌之势,不多时,那头巨鲲又快速游来了。
云鲲重整为数不多的人马,飞落在了巨鲲身上,再次挥鞭驾巨鲲亲自搜寻……
一座幽僻山谷中,大头烧的水、冥僧的佛法、庾庆的邪灵珠联手之下,当最后一缕从向兰萱体内冲出欲逃的邪气,在挣扎中被邪灵珠全部吸入后,确认解决了向兰萱体内的隐患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多一个高手,大家便能多一份脱身的希望,至少此时大家都是盼着她好的。
解决了体内隐患的向兰萱,看大家这幅真心为她好的样子,却高兴不起来,她在掂量一件事,将来真要出去时,该灭口的人,她还能不能下手!
见她没事了,庾庆第一时间跑到文曲那边去了。
早问过的牧傲铁主动告知道:“老七把剑诀传给了文老,之前以剑诀阻拦云鲲的就是文老。”
“哎哟喂,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着找到你们,我得想办法呀,我跟他约定了三天练一招的,我以为他练不会的……”南竹又把传授剑诀的经过噼里啪啦讲了遍。
之后又逼问文曲,“我说文老,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有练成第五招吗?骗我干嘛。”
文曲白他一眼,“是你自己不长脑子好不好,我说的明明是第六招,你非要说是第五招。”
“……”南竹无语。
尽管已经知道以剑诀出手的是文曲,也能算到是在多少时间内练成的,但此时听来,庾庆仍倍感震惊,责怪南竹的话暂不提了,朝文曲拱了拱手道:“前辈如此天赋,真乃天纵之资,有机会还请多多指点晚辈等。”
元气大损的文曲还是挺乐观的,呵呵道:“谈不上什么天赋,你们要是在闻家藏书阁内,把上下几千年正的反的、阴的阳的各种书籍通读个一百年多年,天赋未必会比我差。”
“读一百多年的书…”南竹把这窍门一嘀咕,顿忍不住咧嘴,牙痛的感觉很明显。
庾庆也抽了口凉气,目光旋即又落在了文曲那仅剩四分之一的双臂上,无比惋惜道:“可惜了前辈的双臂…”
“诶,一双胳膊而已,不算什么。”文曲淡定摇头,目光盯向了南竹,“只要胖子你不要吝惜自己的灵药就行。”
他亲眼见过南竹是怎么长出新胳膊的,所以对南竹说的那灵药很有信心。
什么灵药?庾庆和牧傲铁齐刷刷盯向南竹。
南竹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将药罐罐再次掏了出来,打开亮给对方看底,“行,就这么点了,全给你了。”
说罢施法抹干净了全部喂给对方吃。
文曲尝后,砸吧嘴道:“味道不错,还是挺甜的,就是这玩意怎么会有春药的效果……”
夕阳下的光景美轮美奂,不愧是仙家洞府,侥幸逃生的众人算是松了口气。
趁了个空,龙行云慢慢走到了盘膝打坐的向兰萱身边,也抱膝坐下了。
向兰萱开眼,瞥了他一眼,不习惯打坐的时候边上有人,起了身,扶了把大树,正要离开,忽听龙行云问道:“我二叔为什么死都不肯告诉我真相?”
向兰萱略怔,忽回头问道:“你说你二叔会不会是你逼死的?”
龙行云错愕抬头,猛然站起道:“这不可能。”
“他对你是真不错,不要辜负了他一片苦心。”扶树的向兰萱叮咛一句后,慢慢回头面朝绝美的夕阳光景,长发披肩略显憔悴的她,徐徐叹息道:“故人有此妖,慷慨多奇志,不负人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