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程烟云的情况，紫芙眉头深锁，内心十分担忧。

    林正轩早前就拜托自己一定要助大嫂顺利生产。他是男子不方便出面，此事实在使不上力。

    大嫂是大哥最重视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嫂出事。

    就算林正轩不拜托自己，以紫芙和程烟云的交情，她也会全力相助的。

    可生孩子不像是别的事，就算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

    紫芙突然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药瓶，两种药她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之前早就和苏语兰探讨过两种药的不同效力，可她终究无法肯定这些药能否对生产发挥作用。

    也许在关键时刻它能保住程烟云的命，但也必须等到她生产之后才能使用。

    煎熬地等待了两个时辰，屋里一直没听到孩子的声音，而程烟云却已经接近力竭，连痛苦的喊叫都没了力气。

    这让外面的人更加忧心。

    已过了三更，老夫人却仍不肯回去休息，坚持要等着看孙儿一眼。

    老夫人的生母从前是因难产而死的，故而老夫人从来就见不得妇人生产的场面，守在外面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侯府所有人都知道大夫人这一胎很要紧，除了二爷都聚到了名逸阁。连陈氏都碍于面子站到了院里。

    陈氏其实并不想来，看别人生孩子她本就堵心，而且程烟云内心明显是偏向紫芙的。她巴不得程烟云生不下来。

    “怎么还不生？我都困了。”陈氏小声对瑾之说道。

    “夫人莫急，生孩子都是需要很久的。”瑾之耐心解释道。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惹老夫人不高兴。

    陈氏最近有些放飞自我，可再如何也得顾忌一下老夫人。

    陈氏不耐烦的看了主屋一眼，不再说话。

    她最近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不是真的蠢。

    她知道大夫人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而自己这个做弟妹的却不在现场，定会遭人诟病，所以再不愿意也得陪着。

    可紫芙再也等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半天没听到程烟云的声音。万一产妇晕厥是很危险的，她得亲自去看看。

    “要不让我进去看看！”紫芙请示道。

    还没等老夫人开口，陈氏便抢先说道“你进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老夫人不悦地瞥了陈氏一眼，陈氏马上把嘴闭上了。

    紫芙没有理会陈氏，她此刻很担心程烟云的安危，没空搭理她。

    只真诚对老夫人道“老夫人，让我进去吧！当初生缘儿时也是难产，兴许我能帮到大夫人。”

    “恩，也对。”老夫人终于发话，紫芙立马就进了内室。

    此时的程烟云早已面无血色，微喘着呼吸，有些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床顶的帷帐，却好似看不到任何东西。

    紫芙靠近程烟云身边，立刻抓住她的手轻轻握着，期望能带给她一丝力量。

    她凑到程烟云耳边说道“大嫂，我来陪你了！”

    听到紫芙的声音，程烟云没有说话，只是手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紫芙的手，以表回应。因为她已经累得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紫芙看到她的样子，很是心疼。

    想起当初紫芙原身生产时的情形，她内心十分动容，不断祈祷曾经的那幕不要再次降临。

    可即便有紫芙在旁鼓励，程烟云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紫芙进去没多久，程烟云的脸色已经由苍白渐渐向灰白发展，俨然在不断丧失生机。

    在场的人都知道，如果再拖下去，程烟云很可能会因生产殒命。

    观程烟云的状况，她身边的丫鬟柳叶已经忍不住无声落泪。

    她强忍泪水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更不想让程烟云失了信心。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时，忽听紫芙开了口。

    “柳叶，你信得过我吗？”

    这没来由的一句，让跟前的柳叶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明白紫芙的意思。

    没等柳叶发问，紫芙继续道“若信得过我，就按我说的做。我会尽我所能保住大夫人。”

    刚才太医来看过，已经让人熬好了催产的汤药，就放在一旁。

    说是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这碗药可以尽快催生，但是产妇却有血崩的可能，所以必然是最后没了办法才会使用。

    这药十分霸道，却也十分珍贵，平常人家都未必听说过。

    即便是紫芙当初生产时，稳婆也只是备好了剪刀而已。

    而程烟云身份尊贵，自然没有稳婆敢对她用剪刀。那碗药就成了保孩子的手段。

    紫芙看了那碗药一眼，柳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行，还没到那时候，夫人一定能撑过去的。”

    柳叶声泪俱下，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柳叶，你冷静一下！只要大夫人生下孩子，我自有方法能保住她的命。可她迟迟不生，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紫芙拉过柳叶的肩膀大声说道，想让她冷静下来。如今程烟云的状况怕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柳叶泪眼模糊地拉过大夫人的手，可程烟云已经一句话也不能说了，只是同样含泪的回望着她。

    柳叶见大夫人缓缓眨了下眼睛，仿佛在对她说些什么，她瞬间便懂了大夫人的意思，哭得更加伤心。

    程烟云在用眼神告诉她，她相信紫芙，她要牺牲自己，为了孩子放手一搏。

    柳叶不再阻拦，只是捂着唇退到了后面一点位置，她用力咬住自己的袖子，才勉强止住哭泣的声音。

    紫芙不再犹豫，她对着程烟云点点头，伏在她耳边说“大嫂，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死。”说完便示意稳婆喂药。

    本来应该柳叶喂药的，可柳叶那丫头如今都瘫成软泥了，实在指望不上。

    稳婆早前已经请示过老夫人，因为在她眼里，大夫人怕是不好了。

    这是命数，她也无能为力。她自然要努力保下小的，才好交差。

    一碗带着浓烈药香的汤汁缓缓送进了程烟云口中。

    初时不显，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程烟云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与此同时，稳婆开始大力从上方向下按压程烟云的肚子，企图靠蛮力将孩子生生推出来。

    程烟云一度表情扭曲，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柳叶实在不忍心看，已经哭得快要晕厥。

    而紫芙不能，她只有保持最后的冷静，才能救程烟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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