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景逸心中的不安之感越来越盛,他开始细心留意皇帝的一举一动。
这时才发现皇帝右手执棋,而左手却一直藏于袖中。
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皇帝忽然起身,来不及落下的棋子弹落到地上,清脆地蹦出很远。
陈景逸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他起身惶恐地望向皇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皇帝连看都没看他,只是默默伸出左手。
只见一块黄棕色的木牌在皇帝的掌间,此时已经裂成两半。
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块看似普通的木牌正在向外散发着热气。
这一切发生地很快,快到陈景逸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皇帝眼神一厉,手边的茶杯应声而落。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冲进来十余名侍卫,都是皇城禁卫军的顶尖高手,统领严忠也在其中。
陈景逸心知不妙,可已然无力回天,只能看着众人将他围困其中。
皇帝退至严统领身后,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让严统领将人严加看守,而后便出了圣康宫。
此时皇后在中宫的凤仪殿中,因太尉家的女眷要替皇后前往皇家寺庙诵经祈福,所以皇后特意辟出了凤仪殿的偏殿给众人居住。
皇后娘娘和太尉府的女眷难得聚到一处,便留众人在凤仪殿中小聚两日,故而就连陈氏都没有回侯府。
需要的衣物用品,皇后已派人从太尉府中取来,将祝寿祈福的流程安排好,太尉夫人和莫氏不日便要启程。
戌时刚过,皇后娘娘帮太尉夫人梳理清了祝寿祈福的安排,大家便放松下来打算喝茶闲聊,却忽听殿外传来嘈杂之声。
“什么人敢在凤仪殿喧哗?”皇后厉色道。
身边的嬷嬷见状立马准备出去查看一番,可刚走到门口,还不等开门出去,就被外面的人撞开门大力弹了出去。
“哎呦。”嬷嬷摔在地上哀嚎了一声,可当她看清门外的人时,立马将所有的声音都吞进了肚子。
以屋中的角度,只有倒在地上的嬷嬷看清了外面的人,但其他人却还未看到。
就听皇宫怒声吼道“竟敢伤本宫的人,好大的胆子。”
“皇后好大的脾气啊!”说着皇帝就阔步迈进了殿门,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禁卫军。
众人一看来人竟是皇帝,都吓得赶快跪下行礼。
看这架势,只要不是痴儿便都知道是出事了。屋里的女人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皇帝发话,好弄给明白。
可皇帝哪会有耐心和她们解释,直接命人将众女押解下去,只留皇后一人还在殿内。
陈希遥最经不得刺激,死死拉着太尉夫人的手,满脸的惊恐,可奈何她如何挣扎还是很快被拉了出去。
而莫氏和陈芷瑶早就瘫软在地,如一滩烂泥,被拖着才出了殿门。
只有太尉夫人还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回望了身后的皇帝和皇后一眼,想要发现些什么,可惜毫无所获。
殿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皇后缓缓跌坐在凤椅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皇帝,眼神无比的陌生。
“皇上这是为何?”
看皇帝迟迟未开口,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当皇帝带着禁卫军闯进凤仪殿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心中虽有猜测,却实在不愿相信皇帝当真会如此对她。
“你一定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朕还不想告诉你。你就留在这殿中好好反省一下,反省这么多年你究竟做过多少恶毒之事,好好想想为何朕等到今日才来收拾你。”
皇帝微垂眼帘,睨视着皇后,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皇后内心寒凉,犹如感受到死亡般的凝视。她无力嗤笑道“皇上容臣妾这些年,终究只是碍于臣妾的娘家。夫妻多年竟是半分情义都没有,到是臣妾自不量力了。”
“纵使曾有情分,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这么多年你害过多少人,害过多少朕的骨肉,你自己怕是都数不清了吧!”
“原来你都知道。是啊,臣妾就是嫉妒。凭什么臣妾生不出孩子,她们却一个又一个的怀了身孕。臣妾已经不奢望得到皇上的独宠,臣妾只想要个孩子与臣妾为伴都不可以吗?”
皇后充满委屈地向皇帝吼道,她知帝王无情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可此言一出,皇帝却莫名地笑了起来。
“朕太了解你了。你的贪心从来都不像你想的那么少。如果你有了孩子,就不会只满足于陪伴,而是会逼他清除所有兄弟,爬上至高的皇位。说不定连朕这个父亲都会成为你们的障碍。”
“臣妾不会的,臣妾不会伤害皇上。臣妾若是有异心,当初就不会喝下避子的汤药。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皇上安心,你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臣妾的好呢!”皇后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当初未免朕受你父亲胁迫,你主动喝下避子的汤药向朕表忠心,朕十分感激。后来,朕的政权稳固了,朕也想过让你生下朕的孩子,但你已然无法受孕。”
“朕一直觉得亏欠于你,所以早便决定,不管你将来有无子嗣你都永远是朕的皇后。”
“可后来你做了那么多,一次次让朕失望,这么多年,你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让朕怜惜的人了。我能容你到今日,已经是看了多年夫妻的情分。”
“不用为你的无情找借口,想废就废掉臣妾吧!前几天还对臣妾温柔以待,恐臣妾太辛苦,为臣妾出谋划策,原来皇上的演技那么好。”
“你无非就是想借臣妾的手将太尉府的女眷困在宫中,现在装出道貌岸然,深情不负的样子给谁看呢!真让我觉得恶心!”
看皇后歇斯底里的模样,皇帝并未恼怒,只悠悠说道“朕不会废你。朕曾说过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今后你虽没了陈府做靠山,但你还是朕的发妻,朕做你的靠山,你便留在凤仪殿好好休养吧!等哪日你想明白了,也许我们还有相见的一日。”
今晚若没有得到收服陈氏一族的消息,陈景逸入宫便只是一次寻常的觐见,而皇后也只是与娘家亲人叙叙旧,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皇帝说完,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偌大的殿宇空空荡荡只剩下皇后一人。
殿门重重合上,尘封了二十载的爱恨情仇,利欲熏心,徒留下满室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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