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他感觉自始至终都缺少了些什么东西,这一种缺少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层窗户纸。
她对这件事解决得这样容易,感到有点诧异。她没有哭。除掉她不会跟拉里结婚外,好象什么都没有改变。她简直相信不了什么都完结了,结束了。她对两人没有大吵大闹有点不甘心。
这件事就这样平心静气谈妥了,就仿佛他们刚才谈的是租房子的事情一样。她觉得自己上了当,但同时微微有种满意的感觉,因为两个人的表现都非常文明。她真想知道拉里究竟是什么一种心情。可是,这始终没法知道;他那张吸引人的脸,那双深色的眼睛,她知道只是一种面具,因为尽管她认识他许多年,却猜不透他。
说来也怪,在这么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对我产生了第一波震撼之后,又好像没那么奇怪了。我后来跟到过纽约的人聊过,他们跟我说他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显然,空气中有种东西,要么是臭氧,要么是磷酸盐,要么是别的什么,能让你坐直身子,认真观察。好像是种活力,可以说是极度的自由――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进入你的血液,让你振作起来。
虽然他爱这些争辩,而且迄今几乎曾用一种专注的形式爱过。可是今天他为某种微妙而顽强的烦恼分了心,这是一种好像根本不应当引起我们一点儿触动的小烦恼,可是不管人家怎么说,怎么办,它就是霸在思想里不走,就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激进了肉里。
大家都觉得他有一种神秘气息这是由于他不论做什么,看见什么,听见什么,知道什么,总认为没有什么-一切都空,这是不正常的。
那种英国类型的幻灭,威尼弗烈德是相当熟悉的。她自己就一直在时髦社交圈走动。英国派的幻灭使人看上去有一种标志和特征,所以人们还能从它那里获得一些意义。但是把什么都看成空的,不仅是一种姿态,而是因为任何事情确然都是空的,这就不是英国派了,既然不是英国派,就没法不使人暗暗感到这即使不是真正的坏习气,至少也是危险的。
我没有开口,因为这句话好象没有什么可以回答的。我这个人从年轻时起就有个明确目标在脑子里,颇有点觉得不耐烦;可是,我责备自己;我有个感觉,只能说是直觉,好象这孩子灵魂里在模模糊糊追求一种东西,是不是属于一种半明半昧的观念,抑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情绪,我也说不出,而这种追求却使他整个的人得不到宁息,逼着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向哪儿去找。他莫明其妙地激起我的同情。
“这个房间我挺喜欢的,”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说,“很有家的气息。”他伸手拢住了我的肩膀。我们静静地坐着,我希望这是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我们彼此间有点尴尬起来,我们再也不能依照以前的那种关系的模式,以前的那种默契来行事。在新型的默契达成之前,我们都不十分清楚该怎么办,该谈些什么。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点点的变化,但是,似乎不太要紧,即便是听听对方说些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总而言之,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什么,只有我例外,也许是我太不留意了。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我都听到父亲的叫喊声“这里,又摸到了!”这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表达,但是在那个瞬间,此话就有了意义,他说明我们开始体验一种感觉,略有些恶心,像是一种污泥沉积在我们下面,变成了盘子,我们在上面可以弹跳起来。我抱怨地叫“唉,奶奶!”
“可是能够互相彻底理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都戴了假面具。在父母那儿是一种,在朋友那儿又换上一种,在男人那儿一种,在女人那儿又是一种,大家都把自己包裹上一层东西再见人。这我们已经说过了。最后就只剩了一个指望爱情,一个彻底自由的地方,什么都可以说,什么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
日子久了,倒把这个问题,搁在心里,放不下去,好像对于陆无涯这个人,也有研究意味似的。心想这个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罢了,样子是很清俊的,说话也很和蔼的,学问很好,那是更不必说。那末,对于他偷看一层,是不好以恶意相对的了。这样慢慢的下来,芳心就未免略有所动。
有时也把英文上的疑问,去问陆无涯,他却平心静气的答覆得十分圆满,一点先生的架子也没有。陈国英就越发觉得这个人和蔼可亲,不过两个人没有接近的机会罢了。
是那么的薄,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捅穿,但也像是巨大的海沟,深不见底,光是看见就已经足以令人心生绝望了。
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没有任何经历能像被活埋那样可怕地使灵与肉之痛苦达到极致。不堪忍受的肺的压迫,令人窒息的湿土的气味,裹尸布在身上的缠绕,狭窄的棺材的包围,那绝对之夜的深深黑暗,那犹如大海深处的寂然无声。
还有那看不见但能感觉其存在的征服一切的虫子――这些感觉,加之想到头顶上的空气和青草,忆及那些一旦获悉我们的厄运便会飞身前来拯救我们的好友,意识到他们绝不可能知道这种灾难,令我们对命运绝望的只能是真正的死亡。
有了爱情,不管在哪儿都能愉快地生活……可是,如果失去了它,那么,那些黑色的幽灵又会重新出现。有时,她觉得这些黑色的东西就在脑海里晃动,就像空洞洞的、茫茫无边的可怕的黑夜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投下的阴影。安娜感到,她如果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的那种令人陶醉的强烈的激情,就会很快发疯。
阿费那副欢天喜地、心满意足的样子让约塞连看了直发呆。阿费就像梦中的可怕的吃人妖魔,你既伤不了他,也躲不开他。约塞连害怕他的原因很复杂,这会儿他被吓得魂飞魄散,也就无法去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风从舱底被炮弹打穿的齿形裂口呼啸而入,使无数纸片像石膏碎粒一样在空中回旋不已,给人一种飞机里新上了一层漆,并且灌满了水的假相。一切看上去都很怪异,都是那么花哨,那么荒唐。这时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叫嚷声,约塞连的头不禁猛然抽动了一下。
到了傍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布洛特又带了一条狗来。这也是条爱斯基摩犬,叫索洛克司,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它的身子又瘦又长,没有一点精神。
它浑身布满伤痕,就连脸上也不例外。那些伤痕都是战斗留下的印记,同时也是英勇的表现。它是个独眼龙,即便如此,独眼中射出的光芒却依然是那么凶狠。那目光就像是一种警告,告诫其他同伴不要轻易招惹自己的。和德夫一样,它也无欲无求,可它的冷酷无情,已经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这一切可怕的景象疾驰的汽车、川流不息的人们、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井架的消失,顷刻间像晴天霹雳似的袭向她们。于是交集在她们心里的种种感受,就突然被一种无法表达的,比担心自己更为深刻、更为强烈的感觉所贯穿,――这是一种在她们面前裂开了末日的深渊,裂开了世界末日的深渊的感觉。
当然,还有罗伯达在这儿,可是此刻她已经化成一个影子,或是说实话,化成了一种思想、一种幻觉的形体,朦朦胧胧,一点儿也不真实。尽管她全身仍然有色彩、有轮廓,说明她的存在――可她还是远非实体――几乎有如一个幽灵――这时,突然他又感到孤单得出奇。因为,那个朋友的双手,也已经消失了。
在这显然先是将他诱入,后又将他遗弃的幽美境界里,克莱德又感到了孤独、如此惊人的孤独与绝望。他又感到冷得出奇――这种奇异之美的魅力,不禁使他浑身上下打冷颤。
猛地,我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荒原狼距我仅有20米了。小时候就听说过遇见狼和遇见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遇见狗固然也会惊慌,但脑袋不会胀大,头皮也不会发麻,而逼近的最真切感觉就是在告诉我,这是一只真正的狼――荒原狼。它的毛和这片荒原有着同样的光色,它简直就是这片荒原的杰作。
它慢腾腾地走着,不急不躁,它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它的硕大的头颅稳实中透出深沉的威慑力。我恐惧至极,竟一动不敢动了。没有把刀拔出来的勇气,只能幻想挤出一条地缝躲进去。
当她来的时候,山姆正好将星之光收到胸前的口袋。就在他左前方不远的地方,突然有一个前所未见,让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形体从悬崖下的另一个开口处冲了出来。这像是从人们的噩梦中苏醒过来的邪气集合体,她的身躯像是蜘蛛,但比食肉的野兽更饥渴,她眼中的智能之光让她比一般的兽类更显骇人。这些复眼就是他先前以为已经击败,退缩的眼睛。
鲸的肚子就像房子。那个黑暗柔软的空间正好适合一个人,那儿与现实世界隔着几英尺厚的脂肪层,不论外界发生任何变故,都可以保持一种彻底漠然的态度。能让全世界的战舰都沉默的暴风雨也几乎不会让里面的人听到一点儿声响。
这给了朱莉娅一个思索的机会。她呆瞪着那只没开的电火炉,目光专注,仿佛被这些诗句的美陶醉了。很明显,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图。这是不足为奇的。
二十年来,她一直对他的热情的祈求置若罔闻,所以如果他已经死了这条心,那也是非常自然的。这就好比埃佛勒斯峰1假如那些坚忍的登山运动员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艰苦努力,冀求攀登峰顶而终告徒然,最后竟发现了一道直通峰顶的容易攀登的梯级,他们简直就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会以为这里面准有蹊跷。
这真的是一件令人感到无可奈何的事情啊,林宗一件被卡在这个境界无穷无尽的时间了,但是这并不是最绝望的事情。
然而美中不足,有一件事,几乎可以说一种痛苦,却和他的荣誉连结在一起。这就是罗盘的无法解释的行为。对于一位象叔父这样的科学家来说,一件解释不出来的事实简直是对于心灵的一种折唐。然而,老天爷毕竟早就给叔父准备好了快乐。
就这件事情本身来说,实际上――不过奇克夫人不知道就是了――他几乎已经被那件制服摧残了;至于他所受的教育,那么它的报应也可以说是来得很及时,因为那是暴风雨般的殴打与接连不断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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