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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辽东消息
    礼部和司礼监迎接土默特公主的队伍,浩浩荡荡,将近一千人的队伍,于正月二十出发,此时已经迎到了娜仁公主,正在返程中。

    ……黄金两百两、白银十万两,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二具,银盆二具,各色缎千匹、全副鞍辔二十具,棉布瓷器,小玩意,小物件,各种精美的奢侈品,不计其数。

    此外还有火绳枪八百,燧发枪一百。

    全部折合,大明皇帝给娜仁的聘礼,价值将近五十万两银子。

    有朝臣以为彩礼重了,但隆武帝却笑,说千金买骨,一点都不重。

    “兹册土默特娜仁为淑妃,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虽然不是皇后,也不是贵妃,但有正式的册封诏书,而且大明派出的迎接队伍极其隆重,彩礼更是丰厚,算是给了土默特人一些安慰---在很多土默特人看来,草原的月亮,最美丽的娜仁公主,最起码应该被封为贵妃才对,只是一个淑妃令他们有点不满,但大明皇帝隆重的迎接队伍和丰厚的礼金,令他们的不满消泯了很多。

    而善巴也算是大方。

    不但陪嫁了五千匹良马,一万头羊,羊毛羊皮无数,还有两百名的土默特勇士作为娜仁公主的护卫,也一同来到大明。

    都说新婚燕尔,虽然说娜仁还没有到北京,没有正式成为隆武帝的淑妃,但大明和土默特蒙古的关系,却已经是进入了实际上的蜜月期,这种情况下,请土默特出兵,掏击沃尔都司的后路,收复河套,土默特不会拒绝,但谨慎起见,为保计划的成功,朱慈烺还是要派刘永祚去坐镇,如此他才能放心。

    收复河套的计划定下,军机处就一些具体的细节又和孙传庭连续探讨。这中间,军机处和孙传庭都同意,调拨更多的武器甲胄给闯营。

    而在武器甲胄之外,另一个关键是时间,因此孙传庭不能在京师久留,明日就得离开京师,返回陕西,坐镇指挥---眼见这位明末良帅刚到京师,马上就得离开,朱慈烺有点不舍,但军情如火,容不得耽搁,他只能抓紧孙传庭在京的每一分时间,多向孙传庭讨教。

    中午,朱慈烺令御膳房将准备好的饭食送入武英殿,他和孙传庭,以及军机处五臣共进。

    四菜一汤,主食是玉米饼。

    一边吃,一边继续谈论军机。

    军机五臣已经习惯,孙传庭却是第一次,心中不禁感动-----陛下饭食简单,有先帝遗风,但平易近臣之风,却是胜过先帝,言谈表情更是没有先帝的焦灼和催逼,只有自信和信人的眼神,坐在这样的君主下面,他没有面对先帝时的战战兢兢和诚惶诚恐,只有一种如沐春风、可以畅所欲言的感动。

    在这之前,对于此次觐见,孙传庭心中其实是有忐忑的,虽然陛下继位已经一年多,和他奏疏往来连续不断,他对陛下振奋国事军事,敢于用人的心思,已经有所了解,但终究是帝心难测。要知道,先帝继位之初,扫除阉党,革新除弊,那时所掀起的大风潮,可一点都不比今上低啊。

    但今日,他终于是放心了。

    “卿在陕西大力清理军屯,朕以为,卿做的好。我大明各地的督抚如果都能如陕西一样,各地驻军的粮饷问题能缓解很多。”

    在朱慈烺看来,孙传庭在陕西两大功绩,一是操练秦兵,二就是清理军屯。

    军屯是朱元璋所创,最初不但为大明朝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廉价士兵,而且供应了大军所需的粮草,朱元璋才会得意的说,他用最少的钱粮,供养了最多的兵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屯制度的弊端就渐渐显现出来,到了中后期,就更是弊病丛生,难以支撑,在军户大量逃亡,已经难以为国家提供充足的兵员之后,他们留下的军田都为士绅和既得利益者所侵占,朝廷不但不能从军屯里获取粮食和军士,连田赋都收不到,军屯制名存实亡。

    其间弊事,朝廷并非不知道,也屡次下令,要求各地督抚清查军屯,重新整饬,但效果甚微。

    并非是督抚们不努力,实在是军屯牵扯利益太多,一个不慎就会激发民变,因此没有人敢真正碰触,

    前世里,孙传庭在粮饷困难、朝廷难以拨付的情况下,将目标对向了军屯,对于侵占军田的士绅和权贵,该抓就抓,该杀就杀,毫不手软,在他大决断、大魄力的严厉整饬之下,不但在陕西清出了百万亩的军田,增加了军屯的收入,更为朝廷节省了大量的粮饷。除了最初建军时候崇祯帝所给的六万两银子,其后秦军大部分的军饷,几乎全部都是靠孙传庭在陕西的自筹。

    但孙传庭的雷霆手段,却也是将陕西士绅得罪了一个精光,他们恨孙传庭恨的咬牙切齿,弹劾孙传庭的奏疏雪片般的往京师飞,崇祯帝催促孙传庭出陕剿匪,一来中原形势危急,秦军不出,不但中原,就是保定也危急了。二来,陕西“民情激愤”,再不把孙传庭调离,说不定真会激起民变。

    孙传庭仓促出陕,连续取胜之后,却遇上连续的大雨,后勤粮饷不继,最终大败。

    这一世,从太子之时起,朱慈烺对孙传庭清理军屯之策就大力支持,继位后,更对孙传庭公开嘉奖,并要天下督抚都向孙传庭学习,今日说起,仍对孙传庭的魄力,表示赞赏和钦佩。

    “臣惶恐。”

    孙传庭自谦。

    这一世,因为有朱慈烺的暗中卫护,孙传庭在军屯事件上受到的攻讦和反扑,比前世小了很多,朝廷粮饷也有拨付,因此,孙传庭并没有感受过前世里那种“练兵艰难”“进退两难”的困窘。

    孙传庭在陕西清查军屯的成功,为全国提供了范例,去年到今年,各省清查军屯的动作都在加快,因为隆武帝已经发下了明旨,今年年底之前,各省军屯清查和重编都必须完成,完不成,唯各个督抚是问。

    既然是军议,军屯练兵之外,当然不能避过大明心腹之患辽东---虽然在这之前,通过奏疏,孙传庭已经将自己对辽东局势的看法,以及如何击败建虏,收复辽东,讲的清清楚楚了,但朱慈烺还是想要听他当面说。

    “前年到今年,在陛下的英明统领之下,我大明虽然连续取胜,建虏受到重大挫折,但其元气犹在,此时仍不是进取辽东、收复河山的最好时机。”

    “辽东打的不是兵马,而是钱粮和后勤,要想收复辽东,非得积蓄粮草,广修道路不可。”

    “臣以为,朝廷现在的东攻西守之策,最是恰当。”

    “辽西的宁远和山海关,凭借坚城固守,不使建虏逾越一步;水师通过海路骚扰辽东,不给建虏以喘息,配合边贸封锁和对蒙古人的瓦解,渐渐减除建虏的臂膀,削弱他们的力量,待到我兵精粮足,建虏完全疲惫之时,再大军出击。”

    “看起来虽然迟缓、笨拙,但却是收复辽东的上上之策!”

    孙传庭所说,朱慈烺深以为然。

    在朱慈烺的谋划里,等到收复河套,三边安定,孙传庭就是当仁不让,也是唯一能挑起辽东重担的督师人选。

    ……

    下午。

    朱慈烺带着孙传庭,连同军机众臣,前往城外大校场,观看京营操练。

    虽然在这之前,孙传庭已经知道京营的威名,对京营不俗的战力,也有一点的了解,但是当他真正站在校场之上,直面京营将士的操练,看着壮丽的军容,听着那震天的喊杀之声时,孙传庭被还是被震撼了。

    有兵如此,何愁辽东不复?

    “荣誉、勇气、责任,严明的军纪、充足的粮饷、刻苦的操练、善用火炮和火器、完善的参谋制度,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陛下却说道:“这是京营成功之法,也是朕在京营练兵之法。除了学自当年的戚少保,以《练兵实录》为根基之外,也有一部分是学自你呀。”

    孙传庭疑惑,不明白陛下所言的意思?

    隆武帝却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笑。

    ……

    从大校场回来,朱慈烺又带着孙传庭先后去了南海子和镇虏厂,将育出的优良战马和新式武器介绍给孙传庭。

    “一个孙白谷,何以如此被陛下看重?一天之内,陛下竟然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带着那孙白谷巡视各处了。”

    “是啊,不过就是击退了沃尔都司蒙古的进攻,微末之功嘛,陛下对孙白谷是不是太高看了啊。”

    “听说,陛下还将红夷人进贡的一块金怀表,赐给了孙白谷呢。”

    “看来,孙白谷入阁不远了啊。”

    对孙传庭,朝臣们羡慕嫉妒,各种心思都有。

    ……

    晚间。

    内阁设宴,代表陛下为孙传庭送行。

    今日到京,明日一早就得离开,可谓是匆匆之急,连孙传庭在京师的很多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见上他呢。

    但孙传庭却是意气风发,丝毫不见疲惫,不止是因为臣子觐见陛下的兴奋,更因为陛下对他的信任。

    “请!”孙传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第二日,孙传庭离开京师,返回陕西,来时,孙传庭不过一辆车,五十个骑士,但离京的时候,却是马车浩浩荡荡,装载了新式的遂发鸟铳和野战火炮,往陕西而去。

    也就是孙传庭离京的这一天,关于辽东的一些消息,陆续传回。

    ---去年冬季的乌克尓河之战,虽然真正受到损失的是哈刺慎喀喇沁等蒙古旗和豪格的正蓝旗,多尔衮多铎两兄弟统领的两白旗损失并不多,但身为最高统帅,又是大清的“辅政王”,在付出巨大的粮草消耗,兴师动众之下,却没有能平定张家口塞外三部,一场大战下来,不但没有能重振大清在草原蒙古人心目中的威望,反而更加露出了败相,令蒙古人离心,多尔衮之罪,大矣!

    还有,爱新觉罗、褚英之子尼堪,被明人击杀在乱军之中,是为“大清建政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如果说,阿达礼满大海之死,还能归咎于明人狡诈,他两人中了埋伏,进了陷阱,尼堪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明人击杀,尼堪又一向以勇猛见长,他的死,对建虏的军心士气也是一个打击。

    因此,自从多尔衮退兵的消息传来,被他压制的那些人,从豪格的亲信到对两白旗不满的一些大臣,就开始蠢蠢欲动,暗中商议,准备“倒衮”---多尔衮既然败了,就不适合再担任辅政王了,如果多尔衮倒了,大清辅政王独留郑亲王济尔哈郎一位,那就等于他们出头的日子到了。

    于是准备妥当,等多尔衮回到沈阳后,立刻就纷纷上疏弹劾多尔衮。

    从兵败、擅权、跋扈、治国无能,各种各样的罪名,一股脑全部都灌到了多尔衮的脑袋上。

    多尔衮自己却丝毫也不辩解,只是请罪。

    多尔衮虽然不辩解,但他的党羽却不能任凭主子被欺凌,于是纷纷上疏为他鸣冤。

    除了明面上的奏疏战,私下里双方也是小动作不断。

    不过最终,在大玉儿(孝庄)和礼亲王代善的支持下,多尔衮还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危机,而睿亲王的爵位被降为睿郡王,但却依然保留辅政王的职位,而因为兵败,豪格的肃亲王也被降为了肃郡王,只有豫亲王多铎因为击败吴三桂之功,而被清廷重赏。

    一番折腾下来,倒衮不但没有成功,豪格一党还落了一身的不是。

    当然了,前前后后一共历经三个月,双方在崇政殿唇枪舌剑,整个事情方才完全平息下来,这也是大明此时才得到确定消息的原因。

    对于多尔衮安然无恙,继续掌握建虏的最高权力,朱慈烺一点都不意外----除非是多尔衮死了,或者是自愿放弃权力,只要他活着,建虏就没有人能斗过他。

    多尔衮继续掌权,意味着建虏这个政体,依然处于稳定和蓄力之中,而以多尔衮的聪明,面对建虏此时的危局,一定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