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摇摇头道:“凯瑟琳,我买下来是为了投资,而不是为了投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将来要想赚钱,前期必要的投入是必不可少的。”
凯瑟琳和萧竹梅对视一眼,无奈道:“你是认真的吗?”
傅松点点头道:“当然!如果能拿下这座大楼的长期租赁权,我打算把水杉投资公司的总部搬到这里,另外,KV公司、oT公司也都可以在这里办公。”
水杉投资是傅松在美产业的控股总公司,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一方面是出于他的恶趣味,美国有红杉,老子就搞一个水杉,另一方面水杉是中国的特有物种。
水杉还有一个很霸气的英文名字:metasequoia。
Sequoia是红杉,而meta在英文里有“超越”之意,metasequoia就是超越红杉。
“华尔街48号底层原来是曼哈顿银行总部,我觉得将来可以作为我们银行总部的办公地点。”
萧竹梅诧异地看着凯瑟琳,“凯瑟琳,你……。”
凯瑟琳摊摊手道:“维多利亚,格伦是你的男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萧竹梅突然觉得凯瑟琳今天有点怪怪的,说话夹枪带棒,带有攻击性,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萧竹梅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一丝疑窦从心底油然而生,也就没了再劝傅松的心思,打算晚上回家后再说。
傅松见萧竹梅没有异议,便趁热打铁道:“凯瑟琳,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把这座大厦剩下的租约全部清空。”
一张白纸才好做画,否则即便拿下来华尔街40号大厦的长期租赁权,翻新后其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凯瑟琳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如果你能忍受一两年的租金损失,并且做好打官司的心理准备,那就比较容易了。”
傅松好奇问道:“用什么方法?你可别告诉我用断电、断水、停电梯这些招数。”
凯瑟琳笑道:“这些方法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很有效,不是吗?”
傅松惊讶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在他的固有印象里,美国的租客难伺候、难对付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凯瑟琳怎么会给自己出这么一个……,嗯,馊主意!
凯瑟琳正色道:“格伦,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或许会有法律风险,但只要操作得当,最多赔一笔钱就能把那些租客打发了,而且我不是信口开河,这么做是有成功先例的。”
傅松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什么先例?”
凯瑟琳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唐纳德·Trump?他在纽约商界挺有名气的,不过在我看来,他只能算是个三流商人,倒是他对付租客的手段值得我们借鉴。”
傅松听到Trump这个名字后,表情就相当精彩,等又听到凯瑟琳说这家伙这是个三流商人时,更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告诉凯瑟琳,就是这个经历过六次破产的三流商人,二十多年后将成为她的总统,恐怕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凯瑟琳也发现傅松神情微妙,疑惑道:“怎么了?你可能不了解这个家伙,但如果你听说过他的事迹后,肯定会无比赞同我对他的评价。”
萧竹梅插话道:“在华尔街,很多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因为他太过于自我了,尤其善于用别人的钱来营销自己。”
傅松诧异道:“连你都知道这个家伙?”
萧竹梅翻了翻眼皮道:“这家伙上过电视节目,在电视上夸夸其谈,这种人如果在国内,肯定会被扔臭鸡蛋的。”
傅松觉得萧竹梅对Trump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笑着道:“这应该是一个特别自恋的家伙。”
凯瑟琳和萧竹梅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萧竹梅道:“是这样的,但过犹不及,自恋过了头就成了沐猴而冠,哗众取宠。”
傅松摆摆手道:“好了,让我们还是继续聊怎么赶走租客吧。”
凯瑟琳道:“1981年,Trump买入曼哈顿中央公园南100号的旧楼,打算建豪华公寓。旧楼里一部分‘租金控制及稳定’类租户却不肯搬走。
于是Trump便想尽办法跟这些租户展开斗争,使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断暖气、电梯里堆垃圾、拒绝维修,挑动租户互相揭发,甚至登广告请流浪汉入住,等等。”
傅松瞠目结舌,老子以为断水断电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Trump这家伙比老子更狠,倒垃圾虽然也很恶心,但跟打广告邀请流浪汉入住一比,就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1982年到1986年,Trump花费100万美元跟租客打官司,最后庭外和解,Trump最终赔偿50万美元,赶走了租客。”
傅松咋舌不已道:“从1982年道1986年,跨度五年时间,时间太久了吧。”
凯瑟琳笑道:“格伦,你不必担心,Trump的那座大楼是公寓,而华尔街40号大厦是写字楼。房客可以不在乎断水断电断暖或者倒垃圾,但写在楼的租户却不能不在乎。维多利亚,如果KV公司被断水断电,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萧竹梅苦笑道:“是啊,如果KV公司停电一天,就根本无法办公,当然我们可以向租赁房索赔,但财产损失是次要的,关键是对公司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所以我们根本不敢耗下去。”
傅松一想确实如此,换做自己是写字楼的企业租户,除非不打算做生意了,否则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换地方。
于是他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
萧竹梅却忧心忡忡道:“我觉得能不用这些损招还是不要用,打官司既花钱又花费精力,而且名声也不好。”
凯瑟琳不以为然道:“维多利亚,你太谨慎了!在华尔街,胜者为王,只要你成功了,人们才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呢,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当然了,你的建议也是对的,我们肯定要先礼后兵,如果能说服剩下的那些租客自动搬离,何乐而不为呢?”
萧竹梅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是你出的馊主意,那就交给你好了。”
傅松在心里给萧竹梅点了个赞,没想到这娘们儿会这么配合自己,“凯瑟琳,我也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凯瑟琳看看傅松,又看看萧竹梅,笑呵呵道:“我当然没意见,不过我有个条件。”
傅松笑着问:“什么条件?凯瑟琳,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凯瑟琳本来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不料傅松答应得如此痛快,倒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会帮你盯着这件事的。”
吃完饭,三个人在餐厅门口分手,萧竹梅和凯瑟琳回公司上班,傅松则去找彼得非聊聊。
彼得非的公司在纽交所隔壁,离华尔街40号只隔了两条街,傅松也懒得坐车,在克莱斯和两个保镖的簇拥下,安步当车,溜达着来到目的地。
到了彼得非公司门口时,彼得非提前接到傅松的电话,已经等在那了。
“哈哈,格伦,好久不见,你越来越精神了!”彼得非张开胳膊给了傅松一个大大的拥抱。
傅松这次没有拒绝,再怎么说彼得非也是他两个孩子的干爹,总要给点面子的。
“你也越来越年轻了,一点都不像一个五十岁的老家伙!”
彼得非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激动地纠正道:“我是1944年出生的,今年才49岁!”
傅松笑道:“原来你也怕老啊。”
彼得非嘟囔道:“谁不怕呢?一想到我即将步入50岁的年纪,我就非常焦虑,天呐,我居然50岁了,可我还有好多钱没赚呢!”
傅松哈哈大笑:“这个世界上的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我们应该享受赚钱的过程。”
彼得非赞同道:“为了你的这句话,我们真的应该喝一杯,不过现在我这里只有咖啡,晚上如何?”
傅松道:“好啊。”
说话间,两人进了彼得非的办公室,傅松也不用招呼,自己找地方坐下。
很快漂亮女助理端来咖啡,然后很自觉地转身离开。
彼得非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问道:“你见过维多利亚和孩子们了吗?”
傅松点点头道:“我三天前来的纽约,昨天两个孩子说想你了,这让我嫉妒得发狂!”
彼得非得意地大笑:“对此我乐见其成!这是对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责任的最好惩罚!”
傅松苦笑不已,道:“彼得非,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还是要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彼得非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格伦,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是两个孩子的教父呢?当然,教父永远替代不了亲生父亲,我希望你这次在纽约能多呆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孩子们。”
傅松点点头道:“我会的,这次我在美国会呆几个月,或许半年。”
“哦?”彼得非诧异道,“难道又有大动作了?”
傅松笑着摇摇头道:“好久没来美国了,过来散散心。”
彼得非压根不信他的鬼话,不过也没追问,笑道:“苏联解体了,世界太平,我也觉得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机会。”
过去这几年,大事不少,机会确实难得。
从1989年底到1992年下半年,东欧剧变,日苯和台湾股市崩盘,海湾战争,苏联解体,英镑危机,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目不暇接。
每一次彼得非和傅松都参与其中,或多或少分到了一杯羹。
其中收益最大的要数日苯,两年半时间,他们在日苯股市割走了上百亿美元,加上做空楼市的收益,将近两百亿美元。
以至于彼得非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大事和赚钱的机会怎么都凑到一起了?
傅松摸着下巴道:“或许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彼得非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傅松斟酌道:“苏联解体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需要时间消化苏联的尸体和血肉,但狼不能不吃肉,一旦吃完了苏联的肉,那么狼就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不,或许在吃苏联这块大肥肉的同时,狼群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了。”
彼得非哑然失笑:“格伦,虽然你的话听起来很不舒服,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比如我,现在就已经感觉浑身难耐了。可我为什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着急呢?”
傅松笑道:“你是专职的金融从业者,而金融对我来说只是副业。”
彼得非点点头道:“或许吧。对了,你在中国大陆的生意怎么样了?听说中国大陆这两年的经济不太景气,你的产业有没有受到影响?”
“还行吧,中国大陆正在进行经济体制变革,混乱只是暂时的,我对大陆的经济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所以最近这两年一直都在加大投资,并且是长期看多。”
彼得非若有所思道:“上次去中国大陆的时候是三年前,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再去一趟,这次应该更加仔细地考察一番。”
三年前他受傅松邀请去浦东考察,在上海呆了不到半个月,也没时间去其他地方看看。
傅松马上道:“到时候一定去沐城,我会在家里招待你的!”
“一言为定!”彼得非痛快地答应下来,随即道:“中国虽然是出口导向型经济,但因为实行严格的金融管制,华尔街很难对其下手。
如果中国大陆能像你所说,长期稳定增长,那么确实是个投资的好去处。这是与一个拥有十亿人口的大国共同成长的过程,机会难得。”
傅松纠正道:“中国大陆现在的人口不是十亿,而是十二亿,并且十年后,或许能超过十三亿,二十年后,超过十四亿。”
“好吧好吧,总之一个超过十亿人口的大国,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中产阶级,也将比整个英联邦的中产阶级人数多,这就是中国大陆的优势所在。”
彼得非越说越兴奋,摩拳擦掌道:“一个如此巨大的新兴市场,确实值得关注。F*ck,难怪罗杰斯那狗娘养对中国市场情有独钟。”
傅松笑道:“彼得非,现在一点都不迟,而且时机刚刚好。你可以先去中国大陆考察,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中国大陆继续合作。”
彼得非狠狠吸了口雪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傅松想了想道:“最早也得七八月份吧,怎么,你要和我同行吗?”
“七八月份?”彼得非翻出日历看了看,“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候我有空闲,或许可以在中国大陆呆一两个月。”